三日后,芙蓉阁
一大早绿竹就为苏梨落准备好了好几套入宫赴宴所要穿的礼服衣裙,还有头饰。
苏梨落看了,选了一套绯色绣金色百灵鸟的及地长裙,肩部配上同色系菱纹斑斓织锦料子的对侧流苏披肩。
她一见到这套衣裙,就会不由得想起温庭筠的词:“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东陵国以雀鸟为吉祥之兆,在参加大型的祭祀和宫宴时,除了宫中后妃、公主可穿凤凰图案的衣裙外,王妃,贵妇都要叠绢雀羽裙。
礼裙制作时会以其身份地位的高低,来确定衣裙上雀羽数量的多少。
按礼制,苏梨落是睿王妃,应该穿十二对羽图的雀羽裙。
但是因为她和龙云轩成亲日子不久,宫中尚衣局还没有将她的礼服衣裙赶制出来。
按常规,她是新妇,最早也要等年末的皇族祭祀礼才用的上那套礼服。
谁也没想到,东陵皇帝竟然会破例让她在没有参加过皇族祭祀礼的情况下,就提前以睿王妃的身份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宫中盛宴——珈蓝宴。
珈蓝宴算是东陵皇族每年的盛宴,宴请的除了东陵皇族之人,还有国公府、将军府及相府等在东陵国身份地位显赫的贵宾。
主宴之人都是东陵历代的太后或是皇后,如今东陵太后正值盛年,自然有她的人代为操持。
这珈蓝宴说白了就是一场为适龄的皇族子女选妃,选婿的盛宴。
从前,苏梨落没出阁时,苏相曾经动过想带她一同参加珈蓝宴的心思。
但是一想着她对那景王平日里无所不用其极的穷追不舍,倒是让他断了那个念头。
便只能在苏梨落每次央求他带着她一起赴宴的时候,哄骗她说,万一她要是在宴会上被皇帝赐婚给了别人,便就与那景王无缘了。
苏梨落对宫中的人和物都不感兴趣,只对景王情有独钟,听了苏相的话,立刻就打消了参加珈蓝宴的念头。
而所有的王妃在成亲头一年还是新妇的时候,是不会被邀请参加珈蓝宴的。
毕竟,人家夫妻新婚燕尔,做帝王或是娘娘的又替自己的儿子在珈蓝宴上相中了别的女子,那不是就会闹得很难看吗。
所以这一次,太后在拿到下面的人递上去的名单里看到她的名字时,还特意问了一嘴。
得知,她女扮男装去赌坊赢了骆家小霸王三千两黄金的时候,还端的眯起了眼,瞧着她的名字发了半晌的呆。
太后随后还对她身边的管事嬷嬷说了句“哀家倒是没想到,那苏家的那疯丫头,竟还有如此能耐呢。”
先前,苏梨落和龙云轩奉旨成婚,正赶上太后去五台山斋戒祈福,直到她们大婚后好几日,太后才回到宫中。
苏梨落坠湖之事,也直接传入了她的耳朵,太后原本就对这桩婚事不太看好,登时更是对她印象添了几分不佳。
毕竟,当初苏梨落缠着景王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所以,她便差人传了懿旨,免了苏梨落和龙云轩一同入宫问安,只让龙云轩一人入宫陪她用了个午膳,聊了会儿天。
那时候,太后还特意宽慰了睿王,让他万事想开些,就算她这个太后再偏心疼他,也没办法轻易去改变他父皇的决定。
还说,以后若是他有了心仪之人,随时可以入宫请她赐婚,助他将那女子纳入睿王府做侧妃。
当时的太后,真的以为,龙云轩奉旨娶了那蛮横无礼的苏梨落,日后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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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落换好了衣裙,戴好了头饰,瞬间有种端庄大气的美,与她之前娇俏动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坐在芙蓉阁院子里的秋千上,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龙云轩的身影。
因为水患之事,龙云轩被东陵帝宣入宫去参加了早朝。
出发之前,他特意命李斐过来送了口信,说是等散了朝,他就回来接她一起入宫参加珈蓝宴。
苏梨落抬手挡在眼前,看着空中越来越大的太阳,想着龙云轩到底还能不能赶在正午之前回府了。
散了朝,又被东陵帝直接留在了宫中龙云轩,此刻也是频频的抬眼看着大福宫里的沙漏。
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急切,就连东陵帝和他说话,都没有听进去。
“睿王,你怎么看?”
“睿王?”
跟在东陵帝身边多年的胡公公心思活泛,他忙抬手轻轻拽了下龙云轩的衣袖,小声提醒道:“睿王爷,皇上问您话呢……”
龙云轩这才回过神,冲着东陵帝行礼道:“请父皇见谅,儿臣一时走神了。”
东陵帝先是不语,抬手覆上下颌服帖的胡子,而后笑道:“睿王可是在念着府里的睿王妃啊?”
知子莫若父,自打进到这大福殿,他那傻儿子都看了好几十次墙上的沙漏。
谁没年轻过,瞧着他那春心萌动的样子,东陵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龙云轩心里在想什么。
龙云轩倒也不否认,垂眼笑道:“父皇料事如神,儿臣出门前确实与王妃约好,散朝之后会回去接她一同入宫。”
“罢了,罢了。倒是朕耽误了我轩儿的大事儿了。行了,今儿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