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落在苏老太太跟前儿,吃着点心,聊着天,原本一片岁月静好的局面,却被突然冲进来的不速之客给扰乱了。
来人竟是只穿着白色里衣,满脸红纹的周氏。
“老太太啊!媳妇儿有冤啊!老太太您可不能不管啊!”
跟在周氏身后进来的丫鬟,小厮都齐齐的慌了手脚。
进门后,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分说他们无能,没能拦住突然出现的周氏,请老夫人责罚。
站在苏老夫人身侧的崔嬷嬷先前也是被周氏吓了一跳的,她万没想到向来在人前都做小伏低的周氏,怎么会突然失心疯的闯进老夫人的福寿堂来!
周氏和苏霜雪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被毁了容,哭的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周禀文同御史台告了假,守在西院子里陪着她们二人等府医来,府医来了,却也被她们身上的红纹给吓了一跳。
诊了脉,那府医凭着多年经验,能断定她们是中了毒。
可是,以他的能力,却没办法解。
与此同时,睿王在早朝之上,捐出了睿王妃给他的五千两银子的事,从宫里传了出来。
周氏虽身居内宅,却将手伸得极长。
苏梨落和龙云轩前脚回门进了相府,她那就得了消息。
听见了那五千两银子的数,周氏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她忙下床翻看了自己藏着私房钱的黄花梨盒子。
这一看,她的心彻底凉了!一双眼瞪得如同恶鬼上身。
扣除原本从苏梨落那骗来的一万两银子,剩下的数刚好能对上!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苏梨落成亲前,手里的银票可是都给了她的,她和苏霜雪又都在昨晚莫名其妙的中了毒!
今日,她定是来她们笑话的!
周氏一双细眼恶狠狠的盯着手里的空盒子,怒火攻心,直接就昏厥过去。
半炷香后,她醒了,起身后连外衣裙都没顾得上穿,就光着脚冲出了房间。
顾不得身后一脸懵迷的苏禀文出声问询,她一路疾跑,闯进了苏老太太的福寿堂。
苏霜雪见她自己的娘亲发了疯,也胡乱扯了一个披风遮住了脸,跟在自己的爹娘身后出了院子。
苏老夫人先前已经知道了周氏和苏霜雪的脸毁了,但碍于苏梨落回府,她高兴,便告诫下人,谁也不要当着苏梨落和龙云轩的面提及此事。
看着周氏竟这般的不知分寸,冲进来喊冤,苏老夫人前一刻还堆满笑容的眼底,化作寒冰利刃,直直的落在了周氏的身上。
一开口,老人家的声音也极冷:“从前老身就知道你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想不到,竟会没规矩到这份儿上了!
都是老身那个没用的儿子,将你惯的!
中了毒,就该去找郎中!
跑到这来发的是什么疯!?
你不知道,今日有贵客登门?
不是已经让人传了话,让你们在西院里安生的待着!
这宅子里的人都死绝了,是不是!?“
手里握着的金色小橘子是她准备给苏梨落扒皮吃的,结果被苏老夫人用力的扔到了周氏的身上。
那被扒了一半皮的小橘子,霎时在周氏那花白的里衣上染出一片金灿灿的污渍,就像一朵绽放的金菊花。
先前跪在地上的众人,极少见到苏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这下子,可更是全都脸色煞白,大气也不敢出了。
周氏垂眼看着那还在淌着汁的橘子和自己污浊的衣服,当下就红了眼。
她最后的理智也丧失了,她攒了半辈子,算计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弄到手那一万五千两的银票啊,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她和自己宝贝女儿的脸也都毁了!
这对周氏而言,无异于天都塌了!
纵然是歹毒心思再多,说到底周氏不过是从一个庶女攀附上来的平妻,从一个宅子到了另一个宅子里困守着,蹉跎了半生。
她的眼界,她的手腕,比起一般的后宅妇人终归是差上许多的。
遇到这样天塌了的大事,她觉得没活路了,既然没活路了,那还要脸干什么呢!
原本,她就是冲着苏梨落来的,可听见苏老夫人见她如此模样,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如此的糟践她,周氏一下子就憋不住心中那些话了!
“老太太!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这十几年是我周浅语伺候在您前后,您怎么就能对我如此的狠心!
您嫌儿媳是小户人家的庶女,您瞧不起我!
可是,雪儿和她一样,都是您的亲孙女,您的眼里却也从未有过她!
哼!
都怪苏梨落你这个小贱人!
是你!对不对!是你给我和雪儿下的毒!
也是你将我、将我的银票全都偷了去!
你这贼!
你这个小贱蹄子!“
疯了!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整个福寿堂里的人,除了苏梨落之外,看着周氏这般模样,脑子里全都闪现出这几个字。
周氏,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那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又说出这样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