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渊原本只是让陈员外吓唬她一下的,他认为有他在,陈员外是杀不了姬香莲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眼睛都不眨的就将她曾经与之私奔的男人,给捅死了。
直到这一刻,柳子渊心里对他这个生母仅存的一丝期待,也彻底破灭了。
“我自私,我薄情?我冷血?哈哈哈哈……”
陈员外的血喷得姬香莲脸颊之侧全是印记,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如同映照出了一幅斑斓的水墨画。
“梅子渊!要论自私、薄情,冷血,你们梅家的男人才是这个世上排在第一位的!
我再怎么狠毒,也没有你那个不要脸的爹和那个怯懦自私的二叔狠毒!
若不是他们兄弟俩的无情、龌龊,我姬香莲的一生怎么会如此颠沛流离!!啊!……
你这个孽种!为什么,你还活着!
活着还要来找我的晦气!
你这个孽种!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管是谁,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边大喊着‘孽种’,一边握着锋利的匕首朝自己刺来,大概都会震惊的忘记了躲闪。
梅子渊,也不例外。
他恨姬香莲,恨到入骨。
可是,他的心底最深处却也渴望着从小就失去的母爱。
其实,他一直想要亲口问她一句,她到底为何那么恨他,从小就那么恨她自己生的儿子,恨得将他亲手推入了深渊……
可,这一刻,他不想问了。
因为,姬香莲此刻的举动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生他的人,也恨他入骨。
她是真的要亲手杀了他。
从前是,现在亦是。
明知道,眼前的人,是策划杀害他们梅家几百人的始作俑者。
已经杀了那么多仇人的梅子渊这一刻,却没有提起长剑的力气了。
“铿锵!”
姬香莲真的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匕首刺到了梅子渊的身前,却被一股忽然出现的力量格挡了去。
“子渊,你没事吧?怎么不躲?!”
“爹?你、怎么来了……”原来是柳父也就是他的二叔——梅应海持着长剑,出现在梅子渊身侧,帮他挡去了姬香莲的匕首。
房脊上的弓箭手看到忽然有人闯入院子,准备拉满了长弓,想要对准目标。
“稍安勿躁!”
苏梨落借着光看向来人,确定是柳父,立刻大喝一声。
“是!”……
弓箭手们竟都乖乖的听了她的话,立刻收起了弓,又恢复作壁上观状,使得御史大人身旁站着的御史府副官脸色一阵难看。
他回过身,扬起脸瞪了他们一眼。
乖乖的,这些狗崽子,倒是知道抱大腿!
他这个副官没发声,他们倒是动作快的很!
“咳……”
御史大人悄悄递给副官一个眼色,让他别没事找事,悄默声待着。
副官摸摸了鼻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呵……副官大人,是本王妃一时情急,越权了,还请见谅。”
苏梨落自然没有落下副官的反应,也给他递了个台阶下。
“睿王妃哪里的话!您和王爷封旨抓捕三煞,我等都是听命的兵,您的吩咐就是王爷的旨意。
下官,无异议。“
“嗯,那就谢过副官大人了。”
苏梨落转过脸,继续看向梅子渊那边。
“爹!?梅应海?!是你!?”
姬香莲恶狠狠的盯着柳父的脸,声音尖锐的喊道:“你这个缩头乌龟,怎么,梅应山那个混蛋死了,你就养了他的儿子!?
这个孽种会生在这世上,都是因为你的软弱无能!
卑鄙无耻!
你们梅家没有好人!
不过,你们几个杂碎,倒是真命大!
当年那场屠杀和大火,都能让你们逃了出来!“
苏梨落原本还以为,找到特意藏匿来的柳父,还得需要一些时间,万万没想到他对柳子渊的舔犊之情,竟然如此深,不惜以命涉险,来救他。
不过,这姬香莲和这梅应海之间怎么看着氛围怪怪的?
苏梨落的眸光在他们俩之间转了转,准备等着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关于那场惨案的其他内幕。
“你!……嫂子!你就真的那么恨我们吗?渊儿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放屁!你们梅家每个人,都是我姬香莲在这世上最恨的人!
还有他,还亲骨肉?
若不是他,我当年也不用嫁给梅应山那个混蛋!“
姬香莲情绪激动的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当着梅子渊的面,讲了出来。
原来,当年她去梅家学养蚕纺丝之术,心中喜欢的人是梅应海。
那日春分,她约了梅应海去桃林赏月,梅应海原本高兴的应了。
却不想,当晚她兴高采烈等来的人,竟是他大哥梅应山。
看到来的不是心上人,姬香莲就起身要走,哪知道却被满身酒气的梅应山给强行留下,行了荒唐之事。
梅家桃林无边际,任由姬香莲如何的哭喊打闹都没有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