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七国。”
赵青临长吁一口气,“林公早我而去,却子孙满堂,家族绵长……”
“这是林公福气。”管家抬手搀扶赵青临。
“咳咳咳,”赵青临一阵急咳,然后笑道:“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了?”
管家身子一怔,道:“相爷官职右相,是帝师,学生遍朝野,许多人一生都望尘莫及。”
赵青临微微摇了头,然后道:
“叫他来书房吧。”
“是,老爷。”
林泊简踏入右相府邸,便引人注目。
一身霁色锦袍,袍脚绣着大片荷叶聚团。玉带锦靴,腰身挺拔。就见他走上前来,肩宽腿长,行走间尽显风度翩翩。
“见过右相。”薄唇扬起,笑容和煦。
“老林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右相仔细端详着眼前人,“当年我们在一起读书时,还不到你这个年纪。”
“幼时听祖父讲过许多年轻时的故事,老人家最常提起的就是右相。”
“是啊,”赵青临摸了摸胡须,“当年我们俩关系最好。”
最好啊!
那时的最好,以为就是了永远。
少年意气,真好啊!
赵青临和林知节,同在江南的书院里读书。
赵青临为入世读书,誓要辅佐明君,开启万世繁荣昌明。
林知节却道:“万世繁荣昌明太远了,我只想赚上许多许多银子,瞧见落难的人,我便能助。哪怕只助一人,我便成了心愿。”
此后数年,赵青临一心苦读,考取状元,成大儒,得功名。
众人仰慕,可他却觉得,自己距离那万世繁荣昌明的愿望,越发遥远。
他一生未婚,兢兢业业,却终在最后一个弟子,被这官场同化的面目全非后,彻底失望。
在许多个不眠之夜,他都会想到林知节。
他的愿望,应早就实现了吧?
不,他赵青临不就是证明吗?
当年赵家中变故,无钱读书,是林知节停了学,把学费落在他名下。
后来也是林知节做了小生意,出钱让他进京赶考,成了状元。
此后,他为官,他经商。
他还记得自己中了状元后,写信与他。
“林知节啊,一心为人好。”赵青临笑的落寞。
景国最忌官商勾结,所以林知节为他官途,断了关系。
赵青临还记得,林知节最后来信里的字字句句:
在我林知节心中,赵君永是挚友。赵君日后走高途,创万世昌明。林知节赚银子无数,担一方百姓富足……
勿联,永念。
有人需要,他便有能力相助。
“林家在江南……”赵青临开了口,却不知要如何问下去。
“本分经营,富足百姓。可用之人,用之。可助之人,助之。大处不敢讲,但却遵循祖父遗愿,护一方百姓安康。”
“好,”赵青临突然老泪纵横,“好啊!”
林泊简不语,静静陪在老人身边。
许久,赵青临收了情绪,林泊简才道:“多谢右相相助小妹脱困。”
赵青临笑了,“那是个精灵鬼。”
“阿好冒失了。”
“她可不冒失,她知我心结,还帮我解了困。要说得我谢她。”
右相说的真心。
这么多年来,他对最后弟子顾春是愤怒,失望,甚至是恨,恨他富贵眯眼,恨他是铁不成钢。
于是他干脆不再认他。
可一切褪去后,他也会觉得这一切来的奇怪。
赵青临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突然的变化。
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站在眼前,他的怀疑,又都化成了乌有。
他只恨顾春意志不坚定,成了左相帮凶。
他就从未想到,这会是换了个人?
“若不是几个月前,初好来找我,告诉我顾春还有个双生的哥哥,我许要怪他一辈子了。”
“当年,顾母生下了双生子。顾家嫌不吉利,把顾母和其中瘦弱的一个,赶出家门。他们来了江南,是林家收留了他们。阿好未见过顾大人,却常听顾母讲起他小时候的事。”
赵青临点头,他之所以还能收下这个学生,其实也是因为他来自江南,受了林家资助。
许在他心里,见到顾春,亦如见到当年的自己。
可赵青临才发现自己太过严厉,除了学问,竟然对这个学生知之甚少,“顾春小时候是什么的?”
“顾大人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只记得阿好提过一件:说顾大人心仁,吃到什么好东西,瞧见什么好的时,总会说一句,若是哥哥也能见,该多好。”
赵青临缓缓点头。
那个缜密严谨的学生,那个敢冷面,断高位大臣犯错,敢不讲情分指皇家不义的学生。
“完整了。”
他终知道了,自己最后一个学生顾春,完整的样子。
***
永宁侯府。
得知林初好得了圣旨,和邹承白婚约无效,永宁侯气的摔烂了茶杯,推倒了花瓶。
“陛下是留了仁义的,本未宣圣上口谕,”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