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的意思是,三皇子会和景帝直言此事?”郑青猜测道。
“不仅直言,他还定是许诺景帝,要我的亲信去当匪,便能从根上断了我的威胁!”左相叹道:“是阳谋啊!东方礼,又一个阳谋!”
郑青心中一叹,老爷此前根本看不上东方礼,可眼下竟然被他接二连三拿捏。
左相长出一口气,道:“景国国库早就空虚,我此前就觉得不妥,景帝要支持林家施粥,可他哪儿来的粮?现在想来他根本就没想准备粮食!”
“老爷是说,景帝运来的会是空车?”
“不然你说东方礼为何向景帝荐我的人?景帝是怕找旁人打劫,难免被百姓知晓国库空虚,他没运粮来的事实。他们是笃定,我现下处境就是让亲信死,也不会让这猜测从我这儿传出的。”
郑青也不由叹了气,如此进退维艰的处境,实在不知如何破啊!
“景帝啊!”左相冷笑道:“他这一生,若把钻营的心力都放在治国上,也不会让景国空虚至此!”
“老爷准备如何应对?”郑青躬身问道。
“他不仁,我却不会不义。”左相坐起身,在帐中绕了几圈,停步问道:“邹志尚最近是不是在剿匪?”
“平新新松两地山中有匪,打家劫舍极为恶劣。邹志尚剿的正是这伙人。”
“知道这伙人底细吗?”
郑青摇头,“这伙人极其狡猾,邹志尚寻了有些时日了,只抓了些小虾小蟹,并未动到根本。”
“把景帝所为散给因我被遣散的将士。再给他们透底,就说我愿意花钱雇匪,保众人性命。”
“老爷高明!”郑青由衷佩服道。
“君心难测,我总得给自己留条活路。若成大业,这些将士都将成我助力。”左相沉声道。
“若知老爷所为,将士们必报以真心。”
自己人必护,这也是左相在朝堂多年,能一手遮天的原由,郑青知晓。
“那些山匪,你亲自去寻,他们能在邹志尚眼皮底下活动,城中自是都有眼线。你不必进山,别让邹志尚起疑。”左相叮嘱。
“是老爷,我定办妥。”管家躬身应了,便出去,留下左相一人。
左相负手站在门口,看这冬日土黄的地,阴暗的天。
总有一天他会回盛京,回到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上!
***
“急报!”
一声惊呼,打破景国皇宫中的肃穆宁静。
手中高举信报的兵部尚书一路小跑,朝御书房而来。
“急报!”兵部尚书跑到御书房门口,“大监,北沥出兵启国了!”
“出兵了?”孟大监一向不动声色,可听闻此也不由一惊。
“六十万大军,若无支援,启国怕不日便亡了。”兵部尚书急道:“请公公立刻交予陛下。”
孟大监接下信报,急急进了御书房。
兵部尚书随即被召进御书房。
“胡闹!”景帝把信报摔到地上,吼道:“北沥不过边境小小部族,何来六十万大军?”
自从景帝遣走了左相,断其党羽事事亲力亲为,就越发显出不妥来了。兵部尚书跪在地上,“陛下这是北方边境军传来的急报,断无不真实的可能啊!”
景帝那浑浊的眼中,似冒着火,“北方边境军想干什么,我会不知?”
当下正是太子和二皇子争位的关键时刻,一个北沥便想支走东方煜?“太子实在太过聪明了!”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啊。”兵部尚书只觉有口难辩,跪在地上道:“此前启国国主不是也写信,说北沥似有来袭之势,请陛下支援吗?”
“陛下!启国和我国北方边境相邻,若是北沥灭了启国。那我国边境便是他们下一个目标啊!此事不可放任啊!陛下!”
可任凭兵部尚书如何解释,景帝都怒目而高声训斥他,是不切实的信报和景国上下,那昭昭可见的狼子野心!
御书房外,东方礼手握启国发来的第七封求援信,止住了脚步。
父皇怎会不知启国情况?他如此盛怒,不过是想要置身事外,先集中全部精力让世人认可东方煜,然后名正言顺的重新立储罢了。
东方礼的手指在信函上摩挲,他一向和启国交好,就是为了能给自己留一线助力。可若启国亡了,他日后必少不得艰难。所以启国必援!
御书房内传来茶杯落地的响声,和兵部尚书一阵阵的哀求,“陛下,三思啊!”
三思?
东方礼冷笑,他这父皇怕是早就千回百转的,思考过其中种种了。
放弃启国,不过是他早就做下的决定。而如今他要的,是要朝臣也都附和承认,北沥的六十万大军是假!
事到如今,能救启国的只有东方煜。
东方礼心中有了衡量,便转身匆匆离去。
景帝不在意边境安危,但东方煜在意。随二哥征战四方的王军驻守边境,他不会任由北沥大军长驱直入,打景国王军一个毫无准备和措手不及的。
王军是二哥的骄傲,他绝不会任王军被摧毁,更不会让王军成了他和大哥储位之争的献祭。所以眼下能救启国的,只有东方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