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跪着众多朝臣,虽听不清景帝和东方珩交谈。可若现在横生出什么枝节,都会成为他们用来牵制景帝的把柄。
景帝沉声呵斥:“东方珩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华年所生,我便能宽恕你?”
“若父皇对儿臣种种,皆是因为母后,”东方珩笑容冷了,“那想来母后在您心中,并没什么位置。”
景帝一生唯挚爱华年,听东方珩这般结论,他想怒。可想到从华年去世,自己对这个太子所为。他也只能压着怒,沉声却展帝王霸气:“东方珩,你这是在逼朕!”
“是陛下在逼儿臣!”他抬眸,和他对视。
景帝突然意识到,计划好的,这一切都是东方珩计划好的!
从自己打算让他和林家女娘去北地起,东方珩就在等着抓到自己的把柄了。景帝一直以为自己是螳螂身后的雀。不想东方珩竟是雀后展翅的鹰。
他那般病弱的身子,却有如此坚毅而沉静的目光。他身上的从容和对万事了然的心态,让景帝都不由的生了怯。
景帝知道,他以为的万无一失计划,只是东方珩可利用的契机。
是他一直等待的契机。
如今东方珩抓到这契机,所以敢在众朝臣眼皮子地下,来找自己。
原来,他势在必得!
景帝终于还是落了势,这是华年一手培养的孩子啊!
景帝深吸一口气,终松了口,“叫户部尚书来,筹备粮食,送往北地解救百姓危机。”
“儿臣谢父皇!”东方珩躬身作揖,然后又似想起来什么般,道:
“二弟率十万军抵北沥六十万大军,势必艰难。如若父亲真的想传位于二弟,不若命百万王军追随。援了启国,自当稳固景国在各国中的地位,而那些外面跪请的文武,也自会化了不满,继续为父皇分忧。”
说完,作揖告辞。
转身未行两步,就听景帝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担心东方煜与你相争?”
“他不争,也势必有人争。可不管来者是谁,他凭本事夺,我凭本事守。”东方珩似要转身,却终未转身,“哪怕要夺走的那个人是父皇,我也不会让。”
说完,东方珩大步出了安泰大殿。
景帝知晓,从今日起,他再也不是那个任自己随意处置的,太子珩了。
当晚,景帝昭告朝臣,东方煜率以率十万大军支援启国,令边境王军,随后增援。
满朝文武,皆赞帝王魄力。
东方珩冷眼看着,与其说这些人是想援启,不若他们说他们不想战火烧进景国。朝臣跪请,皇帝下令,最后奔赴战场的,却是东方煜和王军。
但好在东方煜从此师出有名,不会被困了手脚。
第二天,粮队从通义出发,一路向北,再无阻挡顺利去了平新和新松两地。
有了粮食,施粥之事便再无阻碍。
林初好安顿好一切,随即返京。只要向景帝述了此次北行经历,她便再无牵挂,可返江南了。“若是快的话,也许能回家过年。”她笑道。
马车一路往南驶向盛京,林初好觉着离家越发近了,也越发期待着。
这个冬天,从通义向北的地界上,凡穷苦之人,都受了林家粥铺救济。很多本以为过不了这一冬的百姓,都熬过了严寒。他们都知晓江南有个林家,林家有个好女娘,名叫林初好。
连年干旱、蝗虫、战火连绵的年月里,施粥的林初好,同行惩恶扬善的太子珩,成了百姓心中的希望。
他们沿路的经历,在往后的很多年里,流传成了景国上下的一段佳话。
***
回京的马车,从景国的北方边境,一路急行,终到了盛京。
马车上,起夏拉着帘子,不停地往外瞧着,看看马车行到哪儿了。
林初好顺着那拉开的帘子往外瞧,繁华的盛京城与北地的荒凉和满目疮痍,似另一个世界般。这里飞檐楼宇鳞次栉比,市井之中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这雄壮辉煌的盛京城,好似生了一个巨大的罩子,稳稳的将这里百姓罩了起来。好像边境的战事,连年的灾荒,永远都不能到达这里,这里的百姓永远可这般富足的生活。
真希望景国所有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可这样的日子,要怎样的明君,又要强大和财富支撑?
这条路注定难走。
不知为何她想到了东方珩。
他想要的那个位置,要么纵享荣华,恣意放纵,然后被人推下去。
要么为百姓打造这般富足的国,让百姓过上这般幸福的日子。
可若担起了这世间重任,他自己呢?
那便是把自己锁进了,这世间最大的笼里。从此便要片刻不停地,用全部心血维持这般祥和。拥有别人眼中的至高权利,和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如履薄冰……
“小姐,马上就到桃源居了,你怎么还叹气呢?”起夏问道。
“我,想家了。”
林初好道。
她只想喜欢的人都聚在一起,哪怕只是简单的一起吃个饭,一起散步。看到美好的东西彼此分享,赚到银子,一起数钱,那般就好。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