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初好的话,管事更为难了,“我们夫人礼佛,这次已经在五冠寺住了有月余了。”
“那不知您家公子小姐,可否出来说句话?”
管事见这几人似真的身上还有事,也不得罪,耐心解释道:“我们大人没有公子,只有两位小姐。眼下大小姐去五冠寺寻夫人了,二小姐,”说到这儿,管事更为难了,“二小姐是庶出,平日说话做不得数。”
“府上做不得数,但外人不知。”林初好道,“我们见了尸体,开了单子,白家有人做个见证就行。”
“做个见证就行?”管事刚想提自己也可,不想林初好就道:“主子。”
管事怎么还能听不出,这是嫌自己不够资格?
正为难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厮,伏在管事耳边道:“老爷说了,任他们查便是。”
得了主子命令,管事立刻变了办事风格,痛快把三人带到一处偏僻的水井处。
井前铺着一张席子,里面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七爷上前,仔细查了对林初好禀道:“溺水而死,并无其他伤处,是自己跳井的。”
仵作做了记录,让白家人做个见证的时候。二小姐来了。
林初好向她看去,就是那日庆州玉壶楼和白薇一同女子。和白薇的张扬不同,那日的二小姐面容沉静姣好,但今日却多了几分怯懦。
她目光只落在那席下之人身上,还未走到井前,便落了眼泪,“若不是青黛替我陪师姐去五冠寺,也不会遇这劫难,落得如此结局。”
“二小姐。”管事声音中带了些不满的意味,“官差大人在。”
白若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她似没认出林初好似的,低头走到管事前,在文书上签了名字:白若。那字飘逸俊秀,和她身上露出的怯懦神态,截然不同。
“敢问二小姐所说的师姐,是何人?”林初好问道。
白若看向管家,不知要如何说起。
管家忙陪着笑,道:“太医院下属医学院中的弟子,都尊我们大小姐一声师姐。”
“那二小姐也通医术了?”林初好问道。
管家躬身,“大人过奖了,二小姐不过初学,耽不得一个通字。”
说这话的时候,林初好看向白若,她低着头没有一丝反驳之意。
林初好上前,拉了她的手道:“青黛已去,姑娘切莫伤心。”
“谢大人。”白若抽出手,躬身扶礼。
这般指力,又怎么可能不会施针呢?林初好颔首回礼。
仵作收了要回执上报的记录,林初好便和管事告辞,带人走了。
出了白府,马车正准备往大理寺去,却见白府侧门处停着的一辆马车也动了。
那马车和林初好所乘马车相遇时,帘子拉开一条缝,林初好看了过去,是此前给林初好倒车的婢女。
她看了林初好一眼,什么都没说,却似有千言万语。
白府马车很快就超过林初好他们的,向前驶去。
林初好敲了车厢板,对坐在外面的何宝和七爷道,“跟上那辆车。”
***
白府的马车停在了市集之上。
那婢女一人下车,对车夫道:“我选了糕饼,便让人送来。”
车夫点头,转身牵了马去找停车的地方。
林初好的车停在了路对面,那婢女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进了市集。
林初好往前跟了进去。
这一处市集热闹的很。鸡鸭鱼肉、瓜果蔬菜、糕饼小食应有尽有。婢女在摊位前一一看过,一直到市集深处,这里面是晚上才热闹的瓦子,现在还没有节目,里面冷清着。
婢女在一处僻静之处,停了脚步。
见林初好跟上,她便跪了下来,“大人,青黛绝不是自杀。您一定要为青黛做主啊。”
林初好扶她起来,“你何出此言?”
“青黛出事以后,我在枕头下发现她留给我的信。”婢女不肯起,把信递给林初好。
林初好展开那信,便知晓婢女所言是真。
因为无论那未时,五冠寺,还是午时五冠寺的条子,都是出自青黛之手。
信上写:做人奴仆万不可轻信于人,你能看到的好,许只是面具,面具背后藏着什么,不亲身经历过总是难料。若不是我轻信,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水娘你莫踏我路,平安,平安。
刚刚白若签下名字的时候,林初好仔细看过,那字和慧嘉方正有力的字体截然不同。她本以为白若故意藏了字迹,可显然她根本就不需要藏,因为那字条就不是她写的。
婢女还在痛斥白薇,“青黛一定是轻信了大小姐,那日她陪大小姐去五冠寺,回来就出了事。定是大小姐搞的鬼,是她,是她害死了青黛!”
“青黛这字写的甚好,不像一个婢女。”林初好问道。
水娘点头,“这字是二小姐教的,她还专门找了佛经字帖让青黛临摹。青黛能把字写的和那字帖一模一样呢。”想到这儿,水娘不禁又生出难过,“大人一定要为青黛做主啊!”
“青黛不会白死。”林初好扶起婢女又道,“这信可交于我?”
水娘点头,“青黛真的不会白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