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明明是最好的选择,慧嘉却落了眼泪来。
原来无能为力是这样的感觉。她想到自己日夜努力的过往,想到那个想要逃出皇城,到处闲逛的槐序,想到那个只看一眼,就会生出悲伤的贺宁……
原来不仅是喜欢的人、还有自己命运,这些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一切,都是她不能选择的。
过去不知道,现在已然明了。
她不能,槐序亦不能。
“慧嘉。”
慧嘉抬头,是父皇。父皇来了却无人通传,她忙起身扶礼请安。她扫一眼四周,这才发现寝殿的宫婢也都退了出去。寝殿之中,只有慧嘉和安帝,想来父皇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安帝没有让她起来,而是在椅上坐了下来。慧嘉觉得今日父皇身上的气势,似比往日更强些。想到那日自己顶撞父皇,父皇却还是主动来看她,慧嘉跪了下来,“慧嘉让父皇担心了。”
“你可想通了?”
慧嘉点头,“想通了,慧嘉会遵从两国和亲约定,随景国使入景,嫁给东方煜。”
“安帝”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女,突然生出恍惚。
多久了?
这般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多久了?久到自己都要忘记时间,忘记眼前是一个鲜活的人的了。
“你此去景国路途遥远,日后便恐再无机会回来,一人在外处处小心。你是安国的公主,要护好两国关系,切不可让两国因你生出嫌隙。也切不可生出回来的念头。”
不可生出回来的念头?这本是慧嘉知晓的,可她从未想过父皇会这般直接的说出来。想来那日自己执意不肯和亲,终还是伤了父女情分。她躬身道:“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不辱使命,尽心尽力护好两国关系。”
“如此甚好。”安帝点了头,“你身子好些了吗?”
“并无大碍了,多谢父皇记挂。”
“你也大了,日后断不可再因贪玩,伤了身子。”
慧嘉知晓,这话明是要自己照顾好身子,暗是指自己偷偷出宫送白若的事,父皇都是知道的。这般小事都不能瞒住父皇,那其他的更是瞒不住的。
父皇嘴上说的是生病,其意却说的是承袭皇位之事。他们终是帝王家,自己说了心中所愿,父皇却从此不再信任自己了……
“儿臣知道了。”慧嘉轻声。
安帝点了头,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梨花木的盒子,递了过来。“这是神医秘药,可大补元气,若是生病吃下,便可立即化解,比平日还要舒畅许多。若是无病吃下,便可直接获平日数倍力量……”
“父皇竟有这般神药,看来神医族也不光是要人命的嘛。”慧嘉没有丝毫防备,接过盒子笑着谢父皇好意。父皇虽生气,却还记着自己的病。
安帝有些拿不准了。
平日他只会告诉那些人无名的好处。人心的贪婪,在秘药面前一览无余,他们都会立即吃下无名,体验身体瞬间强大的力量,于是也就忍不住吃下有名……
而这许多年里,只有安帝崔岁宴,和文昌公主是个例外。
慧嘉呢?他微微屏气看向慧嘉,等着她的选择。
不想慧嘉仔细看了盒子上精雕的花纹,指尖轻抚,“这盒子雕的真精致啊。”
额……竟然因为盒子好看被夸了?
慧嘉打开盒子,蜜蜡中那么大一颗药丸?
这得多苦啊!又没真的有生病,自是不会吃的。慧嘉忽略父皇期待眼神,“多谢父皇。”
安帝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送他出来的慧嘉公主。
曾经那处站的少女,也如慧嘉这般容礼端雅、穆穆雍雍……
他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想冲动的把那秘药拿回来,想冲动的告诉她不要贪图一时的强大,这药可让你瞬间变强,也可让你爱上这不可控的强大,然后是死路一条。
他会用这药让他们体会,每一个对皇位野心勃勃的人,都会经过的心路。
可那殿前少女,还是春花灿烂般的年纪啊……
他深深的吸气,他做的一切是为安国固本,安国的百姓绝不可再受那般的灾难。而他本该再无任何情绪的。
许是白薇和白若之事乱了他的思绪,“安帝”终控制了思绪,在身边侍从的陪伴下走出了慧嘉的视线。
在无人之处,安帝又成了端庄明艳的女人,身边的侍从撕掉脸上面具,是神医大徒弟白言。
女人走出皇宫那一刻,竟然没有以往的如释重负,而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疲累。
白言看出师父脚步虚浮,上前搀扶。
“走吧,”女人轻声道,“这章都竟让我一刻都不想留。”
“是,师父。”白言躬身应道。
***
崔槐序就要随诸葛侯出征,这几日他不是在练兵场练习,就是和将军们学习排兵布阵,各种兵法。所以连慧嘉这个皇姐都难得有了清静。
出发在即,崔槐序总算抽了时间,来和慧嘉告别。
“这才几天的时间,壮了,根本就是少年将军的模样!”慧嘉一见他就赞道。
“皇姐夸的也太敷衍了,这才几天哪有什么变化……”崔槐序明知慧嘉故意,但被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