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这声呵斥,内功深厚,远远传了出去。只是那抹身形移动飞快,几次起落足尖点物,借着房顶、树梢,早已远去。
青川听到这声儿,只抽出软剑,护在李嶝身侧。
李嶝眼眸微动却不睁开,“我昏迷这些日子,这般来探的武林人士多不?”
环顾四方,青川警惕性极强,“回大公子,是不少。有些是不上台面的小鱼小虾,折了几个之后再没来,倒是有几个颇有能耐的,来路神秘。”
李嶝轻轻咳嗽几声,又自嘲道,“区区李嶝之命,竟然如此可贵,难得难得!”
青天白日,赵克只追出数里地,见踪影全无才无功而返。
突然,他想到了挪到后院的大奶奶,那袁府来的七姑娘——,那厮不是说成亲三日后必取七姑娘性命吗?
想到这里,他马不停蹄回到后院,后院空寂无人,连个丫鬟都见不着,袁璩被挪至此地也有三五日,不知性命可还在。
如若死了,只怕与袁家都不好交代。
还好,他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几乎不顾男女有别,他踹门而入,绕过里屋与外室之间的四扇折屏,他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地的袁璩,脖颈上还套着汗巾子。
几步上前,轻轻扶了起来,袁璩脸色苍白满脸小手指大的汗珠落了下来。
在他碰上那扭曲垂下的左臂时,才意识到袁璩被折了手臂,又看了看脖颈上垂下的汗巾子,并知那厮果然来了,只怕是用汗巾子勒得袁璩闭了气,看着屋内几乎没什么摆件,仅有的圆桌圆凳也纷纷移了位,恐是那厮取袁璩性命时遭遇了袁璩疯狂的抵抗。
于是被打断了左臂。
袁璩挣扎着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赵克,并昏死过去。
“来人!”赵克喊道,许久却不见丫鬟婆子来上一个,看着昏厥过去的袁璩,他只得打横抱了起来,往正房跑去。
路上遇到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的杏黄,看到赵克抱着大奶奶,连忙问道:“赵管家,大奶奶怎么了?”
赵克脚步不停,却呵斥道:“我记得是派了你来伺候大奶奶,擅离职守,去哪里偷懒了?”
杏黄连忙跟着赵克小跑起来。
一边跑一边还不忘了与自己强辩几句:“禀赵管家,奴婢只是去把大奶奶换洗的衣物送了出去,这里阮嬷嬷只派了我一人伺候,后院事情繁重,有时候是有些顾不到大奶奶……”
正房跟前的雀哥儿正提着壶热水,赵克连忙吩咐,“去侯府请孙大夫过来。”雀哥儿年岁小却很机灵,应了好就飞快把热水递给正在扫水的婆子,“送往飞鹤亭青川护卫那里,莫要耽误。”
说罢就往侯府去了。
赵克懂些医术,只是他素来是习武之人,顶得住疼痛,这袁璩本就瘦弱不堪,并不敢下手处理。
阮嬷嬷虽是被李嶝一番斥责伤了心,却还是硬撑着里里外外打点着事务,这会儿看到袁璩昏迷不醒,赶紧带着哭了一上午的沐春赶过来。
“如何这般严重?”阮嬷嬷惊呼。
赵克还没回话,阮嬷嬷并朝着一旁的杏黄打掐了几下,“死蹄子,定是你偷懒没有看顾着大奶奶,是也不是?”
杏黄此刻也吓着,她自从跟着大奶奶挪到后院,除开给大奶奶送些吃食,其余时候无不是懒怠着。后院宽敞,她并在大奶奶一侧的耳房里给自己布置了上好的住处,打着大奶奶的幌子去领了好些好的物件儿,铺排得比闺阁小姐还惬意。
今日袁璩出事时,她偷懒跑到二门外与相好的丫鬟说笑做活,如真被查了出来,只怕要挨一顿板子。
想到这里,小声哭了起来。
“嬷嬷,我不过是去借了几缕丝线送了大奶奶浆洗的衣物,想着给大奶奶做身中衣,哪里料到大奶奶就出了事儿……”
赵克让沐春上前查看可还有其他伤口,袁璩却猛然睁开眼睛,抓住沐春的手就要动武,幸好看清是丫鬟,才卸了力气。
这猛的一下,沐春是又被惊吓又挨了抓,疼得她落了泪。
阮嬷嬷见状连忙柔声安抚袁璩,“大奶奶,没事了,沐春只是要看看大奶奶你身上哪里还受了伤——”
袁璩不再反抗。
沐春有些不敢上前,阮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己上去掀开了袁璩衣物。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近袁璩,面上轻声细语哄着袁璩,内里却惊叹万分,这瘦成皮包骨的身躯上布满了累累伤痕,有陈年旧疤,也有新添结痂。
细细检查一番后,才退到外屋与等候的赵克说来。
“左臂是伤得很重,我看着骨头都错位了,其他地方也有伤痕,却不像是今日留下——”
赵克看了过来,“旧伤?”
阮嬷嬷点点头,以她的经验看来,“好多跌打之伤,伤疤多是块状,不像是利器所伤,倒像是打砸弄的。”
“依你看?”赵克疑虑重重。
阮嬷嬷搓了搓手,“赵管家,这些伤疤,定是在袁家所受,至于何人所谓,除了袁家侍奉大奶奶的人,也找不出旁人了。”
想来也是。
“大奶奶年近十五岁,如不是受了折磨,缺了吃食,不会如此矮小瘦弱。”
这些赵克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