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带着几个年轻护卫上前来,有些婆子丫鬟深知大公子心意已决,只得颓丧哭泣着离开,倒是阮嬷嬷、沐春、杏黄还有旁的几个丫鬟,一直死跪着。
“阮嬷嬷,回去吧,赎身后并是自由身,哪里不好?”
一把年纪,给自己留点体面不行?
李嶝早已在雀哥儿与赵克的陪伴下,出了院门,临去之前,还招手问袁璩要不要去,袁璩眨巴着眼睛,不言不语也无所动作。
知道她不愿意。
李嶝并淡淡一笑,出了门。
原以为袁璩得了他这番照拂,会像个那些叭儿狗一样,粘着他。
孰料,她还有自己的想法——,看来也不全是傻的。
用午饭时,李嶝干脆把袁璩叫了过来,说是要一起用,雀哥儿想制止,但想到阮嬷嬷素日只怕就是插手太多,才惹来大公子厌恶。
嘴里原本要劝说不可,怕大奶奶闹起来耽误用饭的话也咽了下去。
只是去请袁璩时,梨儿也刚给袁璩换好赵克差人送进来的衣物,小时候李嶝锦衣玉食,比现在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衣物大多是崭新的,只怕是来不及穿,人就长大了。
袁璩看得很新鲜,她还上手找了几身,并把身上又脏又薄的衣物换了下去。
衣物繁复,梨儿原本也是个粗使丫鬟,主仆二人折腾好一会儿才算穿戴整齐。只见袁璩身着白色中衣裤,外着靛蓝色圆领存棉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中间系了同样绣云纹绅带,脚蹬内里兔毛皮靴,有些偏大,梨儿并往里面塞了活棉絮。
待改出其它几双锦靴再改这双,看了看从袁璩脚上换下来的绣花鞋袜,不合脚还单薄陈旧,真是气得梨儿不停的嘟囔。
“大公子撵了她们就是应该的,看看如何的狠心……,这绣花鞋只怕是那个粗使丫鬟穿过的,竟然拿来给大奶奶穿。”
在梨儿心中,袁璩就算是个白痴,也是高人一等的主子。
到底阮嬷嬷那群人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敢乱来。
袁璩对这些事无感,她自幼受到瘦老头教诲,做人做事有个章程,现在她的首要己任就是把身子养好,至于那些存于心中多年的血海深仇,得益于她上辈子的教育和这辈子的磋磨,到如今还是能平和压在心底。
瘦老头追着她打,“既然报不了仇,并把仇放一边去,练好武功再想那些!何况,你如今连石壶都出不去,日日里想那些作甚!”
袁璩哪里跑得过瘦老头。
被打得嗷嗷叫,但她生性如此,坚决不求饶。
瘦老头打得更狠,有时候看着她都这副惨状还不会求饶,气急败坏怒骂:“真是个倔人!不懂得卑躬屈膝,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被囚禁到这种地方!你就不会上下变通,说几句软话?”
袁璩大眼如铜铃瞪着他。
一个人要打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他想打你。
之所以昨天没打你全然是因他昨日不想打你——
这话,上辈子她听得多,这辈子切实体验,何必呢?只要身不死,总会强大。不是还有句话吗?不能杀死我的,终将让我更强大。
瘦老头最终一样无故抛弃她。
所以,她理这些作甚,昨日里她远远并看到厨房里灯火明亮,也知晓定然是重要之人在此,行了几步,就听到了赵克与李嶝的声音。
不如将计就计,若李嶝不予理会,她再做其他打算。
结果,李嶝与十年前那个少年并无不同,哪怕不喜孩童,但容向笛每次把她硬塞过去,他也会好好的抱着两三岁,还挺胖的她,偶尔还会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如今,时隔境迁,他还是有几分良心。
所以,袁璩能在此时得一身锦衣皮靴,却顶着个狗啃的乱发,梨儿想了想,把她头发捡能扎的笼络到头顶上,用红绳扎了个揪揪。旁的乱发垂落下来,倒有几分孩童的模样。
梨儿看着眼前仿佛是个富贵小公子的袁璩很是满意,若再养胖些,定然惹人喜爱。
李嶝看到跟着雀哥儿和梨儿走进来的袁璩,也微微愣神。
这身衣服果然是少时他穿过的,不过看上去有七八分新,十四五岁的袁璩穿上竟然也不突兀,倒是头上那挫头发有些喜人。
“阿璩,过来。”
他向袁璩招了招手,待袁璩走过来坐下时,又亲自盛了碗老参汤放到她跟前,“先喝完,再吃饭。”
又招呼雀哥儿与梨儿,“你们下去吧,我与阿璩自行吃就是。”
二人愣了神,马上又应了是,躬身退了出去。但也不敢走远,只在外屋待着,只是雀哥儿有些担忧,并悄悄问梨儿,“大奶奶吃饭会闹吗?”比如发疯之类的无状之举。
梨儿有些不悦。
碍于雀哥儿在大公子跟前伺候,只得回话,“大奶奶才不闹腾,她虽说不能言语,但十分乖巧好伺候。从昨夜到如今,你何时听到大奶奶出了声响?”
这么一说,雀哥儿想来,倒是。
隔着帘子缝隙往里悄悄偷看过去,只见两位主子静静端在一处用饭,期间大公子还时不时给大奶奶夹菜盛汤,场面和谐,只是不像是夫妻,更多是一个长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