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璩若有所思,看着李嶝沉下去的情绪,自然想到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谢家车队前后只怕有个十多辆,还兼着好些骑马的护卫之类的,队伍浩浩荡荡穿城而过。
袁璩把自己消了肿却还是粗糙的小手搭在李嶝白而修长的手背上,玩笑一样说道:“不要多想,她是没机会了。”
什么?
李嶝不解。
袁璩满脸神秘莫测,“你已经娶了我,她是没机会再嫁给这么好的你了。”
此话惹来李嶝难得一笑,他自然知道袁璩是故意哄着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也只有你认为我很好。”
旁人都觉得他如今落魄如斯,除了舅父家人不避讳,往日里来往的人,除了远在外地的几个挚友,旁的都巴不得不曾相识过。
尤其是他在牢狱之中,牵涉如此大案,很多人不止想要割袍断义,更多还落井下石。
赵克对府内上下里外严加死守,还是止不住那些想要他性命之人。
从头再来,他仍是不清楚是何人想取他项上人头。
“其实旁人无那么重要,我觉得你好,你就是真正的好。”
惹来李嶝舒眉展眼翩然一笑,袁璩看得有些直愣愣的,许久才喃喃自语:“果然是京城美男子——,丫鬟婆子们诚不欺我。”
“什么?”
李嶝没有听清,袁璩哪里会重复,只干咳几声,“总之,甭管什么谢宝笙、谢宝熟的,我们只管过好我们的小日子即可。”
正说着,车马慢慢停了下来。
后面骑马的何川也带着另外的车夫驾了个空马车追了上来,赵克掀开帘子,“大公子,大奶奶,官署后门到了。”
袁璩提着袍子就想跳下去,惹来赵克小声惊呼,“大奶奶仔细车辕子,莫要摔倒。”
话音刚落,袁璩也轻轻落地,看到这官邸别苑竟然也一股森冷气息,有着牢狱差人服饰的人守在门口。
如此地方,袁璩想了想,又回头撩开帘子,对着准备要下来的李嶝说道。
“哥哥就别来了,看着阴森森的,别冲了怨气。我与克叔进去,定然挑几个老实憨厚之人来用。”
也罢。
这些地方确实是他不想再光顾,并靠在软枕之上,“你去吧,只是万不可以貌取人,老实憨厚的也未必是从面上能窥。”
倒也是。
丑人多作怪。
袁璩点点头,“是了,哥哥放心,如此这般我还是挑上几个样貌俱佳的,看着也养眼。”
不待李嶝多交代,她并跟着赵克往院门走去。
“大奶奶——”
“打住!”袁璩正了正衣冠,“克叔,喊我李二宝。”
此举招来赵克哭笑不得,却不得不依,“二宝公子,待会进去您只管看,若有看上的,并与我说。”
自然如此。
青川、何川一前一后守在马车上,那守门的差人问了赵克情况,并开了半扇门,让他们二人进去。
入了门,才知道里面同普通宅院并无不同,只是少了些花花草草,来往差役都是提着黑红各半的杀威棒。
有人问了赵克来意,“哦,是来采买下人的?”
赵克回是,顺带给了当头的差役几个大钱,“请小哥寻个方便,只想看看钟家的下人奴仆。”
当头黑脸差役瞬时把大钱塞到胸口,“钟家是吗?昨前日就有人来挑了,剩下的不多,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说罢,又看跟在身后形如孩童的袁璩,见袁璩穿着精致富贵,想着也是小主子之类的身份,“地牢阴森寒冷,小公子怕是在上头待着妥当。”
不待赵克回答,袁璩背着手往前一站,“无碍,终归是买来伺候我的,我自然要看得过去。”
那黑脸差役鼻子喷气,不再劝说,前头带路让赵克并袁璩跟上前。
地牢需从一处房屋角落的石阶下去,一处折转就到了门口,那铜门之上挂着锁,黑脸差役使下头的人开了,点着火把走了进去。
这是袁璩首次见到古代牢狱。
阴冷潮湿,光线昏暗,除了火把带来些许亮光,这里处处都是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杂味,裹在一起很冲鼻。
行了几步路,在一处小腿粗细的木栅监牢里,坐着几个狼狈不堪的婆子丫鬟,她们似乎已被折磨得麻木。
对着来人,她们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或者说听天由命。
黑脸差役对着里头厉声喊道:“钟家的丫鬟婆子站起来。”
话音一落,几个在角落挨着的人影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只听那差役又喊,“过来让小公子看看!”
这话,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定然有富贵人家来采买。
几个人佝偻着身躯慢慢挪到栅栏跟前,那黑脸差役亲自拿了火把举到跟前,照着几张污垢之脸,“倒是抬起头来呀!”
袁璩内心受到极大冲击。
原来这就是人命,贱如草芥。比牲口都不如,让过来就得过来,让抬头就得抬头。
倒是赵克上前开口问道:“请问谁是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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