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幔帐中的袁璩睁开双眼,听闻一墙之隔李嶝熟睡的呼吸声,她凝神静气,听了自己床铺对面卧榻上云烟和竹雨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都睡了。
她麻利起身,在素色幔帐中盘腿坐起,手上动作极快的用块灰色布巾裹住头并口鼻,只留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如同寒星闪烁在夜。
黑夜深处,她摸着穿了蒙裆裤,蹬上靴子,摸了簪子藏在袖中,轻轻开门出去。
沿着墙根快速移动,身影一闪,跃上矮墙,双足落在墙头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看了看方位,寻着白日里张公子的院落飞快奔去。
欲要到院门口时,却忽地转身,身后只落了一片叶子,漆黑之中看不到任何人影。她唇角微弯,嗤笑不语。
想到白日里看到院门外头一处碎石,矮身下去抓了一把。
目视前方,手掌心却暗暗凝力,等看到一处飞了乌鸦起身,她闪身之前挥手而出。只听得一声闷哼,对方再无声息。
早已躲到院落里的袁璩像豹子一般,仔细搜索眼前发出声音的地方。
——赵克!
原来是他,可惜……,这是两人首次交手,袁璩不想露了陷,果断没入黑夜之中一排房中。
随处拿来的拂尘,她在黑夜中往床榻上去,抚了各自鼻孔,发出声响。
她耳朵立了起来,走了三间,终于到了袁予拙的房间。
不等佛尘落下,袁予拙却咳嗽起来,袁璩攸地匍匐在地,只听得袁予拙咳得撕心裂肺,竟是不停。
袁璩:这憨货是要死了?
孰不知袁予拙掐着大腿,才努力没有出声,他知道对方是高手,却不知是敌是友,咳嗽也不过是装出来,试探对方。
果然,在他大汗淋漓,以为即将死在这里时,对方没了声息。
走了?
才这么想,就听得窗户微动,他抬眼看去,外头月光正好从本来关好的窗户里照进来。
——真走了!
袁予拙擦拭着额际的冷汗,摸了火折子燃了白烛,烛光慢慢亮了起来,“啊——!”惊叫声中,他却见一蒙面少年蹲在跟前,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啊——!”连绵不绝的哀嚎……,但却没有声响。
袁璩速度极快,在他即将尖叫时,已经捂了上去,她粗着声音,轻轻说道,“再叫,我就去杀了你妹子嶝大奶奶!”
什么?
袁予拙满眼惊恐,连忙摇头。
待袁璩放下小手时,袁予拙慢上低声说道,“我那妹子命苦,还略带痴傻!如今幸得大公子怜悯,侥幸有条小命……还请好汉莫要伤了她,若有什么鄙人能做的,定然义不容辞。”
嘁!
袁璩故作轻狂,寻了床榻一屁股坐下,“你能做什么?袁家四公子,不过是个爱贪小便宜的浑货罢了。”
袁予拙身形微愣,却还是穿着中衣站在袁璩跟前。
他低着头,有几分卑躬屈膝,“那好汉所为何事?”
袁璩翘起二郎腿,哼了一声,“走错房间,本是要寻你那有钱的兄长……”话到此处,袁予拙看着眼前小贼竟然不掩鄙视的看着自己。
这种目光,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