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又是被他一噎,还未开口反驳,就听圣上道破让他们二人留下的原因:“朕就知道你没那么乖觉,原来你那天根本没有跟顾世子好好赔罪,还把顾世子打了一顿。” 君泽道:“圣上,冤枉啊,那天我真的跟顾世子好好道过歉了,顾世子也欣然接受了。”又转头对顾玉道:“你说是吧,顾世子。” 顾玉不禁想反驳,什么叫“欣然”接受,可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说,她忍住心里的不忿,道:“回圣上,确是如此。” 圣上佯装发怒,对君泽道:“到现在了你还试图恐吓顾世子,你母亲偏宠你,朕今日就要好好治治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去,当着朕的面,再给顾世子认真道个歉。” 顾玉无语凝噎,她一点都不稀罕逍遥王的道歉,本来她已经惹上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了,要是真摁头让他再道一次歉,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在京都混了。 然而圣上并没有听到她在崩溃边缘的心声,反而又催君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 君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朝向顾玉,在圣上看不见的视角,对她露出一副“你完了”的表情。然后认认真真,拱手鞠躬:“全都是本王的过错,请顾世子千万,千万见谅。” 顾玉硬着头皮,也回一揖:“王爷言重了。” 这时,福海公公走了过来,对圣上道:“陛下,刘御医已经到了。” 顾玉还没反应过来御医过来做什么,就听圣上道:“刘御医是骨科圣手,朕叫他过来替顾世子看看伤养得怎么样?” 顾玉只觉浑身汗毛直立,若是府医给她把脉,岂不是女子的身份立刻要被戳穿了。她就知道,一沾上这个逍遥王就没好事儿。 思量期间那府医已经走上前来,弓腰向自己问安。 顾玉不由后退半步,强装镇定道:“谢圣上关心,不过卑下的伤势早已经好了。” 君泽感到蹊跷,走过去一把抓起顾玉的胳膊,桃花眼微眯,渗出危险的神色:“先前你四处宣扬说本王把你胳膊撞伤,现在又如此推脱,莫非你这伤是装的?” 她的手腕被君泽牢牢攥在手里,广袖脱落,露出肘处缠着的一圈布带。 顾玉脸色一白,勉强撑开他的钳制。纯属胡说,她什么时候四处宣扬了,她只是往御史台递话。明明这人三天两头就被御史大夫参一状,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一直揪着不放呢。 顾玉紧张地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微微打颤,思绪急转,道:“王爷误会了,卑下自小有不足之症,此番是担心府医诊出其他病来,恐带累王爷。” 君泽听她这么讲,心里疑虑倒是消了一大半,只是...不足之症? 君泽现在跟顾玉靠的很近,把她一张如玉面庞看得一清二楚,按说这个年纪的男人哪怕剃得再干净,面上也会有些许胡茬,顾玉却肌肤细腻,再看她清瘦的骨架,别不是个天阉? 想到这儿君泽赶紧打住,镇国公为国英勇捐躯,他却在想人家的儿子是不是天阉,实在不妥。君泽轻咳一声,按下自己的胡思乱想。 顾玉正心里焦急,就听圣上道:“那便让御医只看看你的胳膊养得怎么样了。” 顾玉颤抖的腿这才安生下来,色厉内荏地对君泽轻哼一声,撩起长袖。任由刘太医将布带一圈圈解开。 刘太医轻轻捏了捏伤处,又问了她一些问题,便转身回复圣上:“并无大碍,后续好好将养着,便能恢复如初。” 圣上点点头:“如此便好。若无事,便退下吧。” 二人告退。 顾玉现在把君泽看做瘟神,一出殿门便快步离开,把慢悠悠的君泽远远甩在后面。 天高云淡,正午的阳光懒洋洋洒在宽阔的宫廷,她整个人沐浴在一片辉煌里。这个上午过得实在惊险,不过能给圣上留个好印象也是不错的,这么想着,脚下也是一阵松快。 君泽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京都的风很大,顾玉墨色长发束成马尾,散落背后。她身量纤细,一袭惨绿衣袂随风飘摇,似下一刻就要卷入风中,羽化登仙而去。 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实不该进入勾心斗角,满是泥泞的朝堂,君泽眼神微眯,下意识摩挲手上的扳指。 似乎是有所感应,顾玉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回头,却见丹壁上君泽一抹红衣,如深深宫苑眉间的一点朱砂,绚烂夺目。 遥遥相望,虽看不清他的眉眼,但顾玉嗅到了危险气息。 回到镇国公府,顾玉先去了大夫人那里回话,谁知一进门,就听见姨娘的叫骂和妹妹顾琼的哭声,顾玉快步走过去。 顾琼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上正梨花带雨,与顾玉不同,她一身娇俏黄衫,如枝头不堪疾风的春杏,楚楚动人。见顾玉过来,便扑进她怀里,泣不成声道“哥哥,你要替我做主。” 顾玉的女子身份连妹妹都瞒着,见状小心推开她,替她擦泪,问:“怎么回事。” 苏姨娘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骂道:“那个杀千刀的董长茂,耽误你妹妹这么久,孝期没过,现在竟和松阳郡主勾搭上了。” 顾玉心里蓦地腾起一团火,董长茂正是跟妹妹定亲之人,他是太仆寺卿家的庶长子,几年前参加科举得了举人功名,苏姨娘替妹妹相看了他。 她一直觉得这个董长茂心思不正,可惜苏姨娘受董长茂的姨娘挑唆,一时脑热,跟人家私下换了信物,她知道后木已成舟,只能在妹妹十六岁过了聘礼,约定隔年成亲。不成想,年节时董长茂的姨娘就因病去世,他需守孝三年,妹妹也只能跟着等,生生拖成世人口中的“老姑娘”。 顾玉终究不放心董长茂的人品,暗中派人盯着董府,看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