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急匆匆走了,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松阳虽然娇蛮,但是为人坦诚直率,妹妹要是跟在松阳身边,她能放心些。 顾玉转头,撞进君泽一双冰冷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心底一寒。 “顾世子表面光风霁月,实则诡计多端,卑劣无耻,一边对松阳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一边还要让松阳替你照看妹妹。” 顾玉难堪地转移视线,抬步就要走。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道德,只是妹妹在贵女间没什么交际,怕她面对那么多陌生人害怕,所以厚着脸皮请松阳照顾她。 她也察觉到,扫把星护短得很,五皇子也是,松阳也是。 自己每一次耍心机,都被这人看得一清二楚,被他骂是应该的。 “怎么不反驳了?呵,承认了?”君泽抓着她的胳膊,质问道。 顾玉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睛跟他对视,淡淡道:“王爷说得没错,我为何要反驳,还请王爷离我这诡计多端,卑劣无耻之人远些,告辞。” “你!”君泽也不知为何,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来。 顾玉从他手里抽出胳膊,就转身走了。 没有人喜欢被骂,她更不想成为诡计多端,卑鄙无耻之人。 可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就知道,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凭借单纯、善良、光风霁月等教科书上美好的品德是活不下去的。 很小她就学会伪装自己,装乖扮可怜她做得太多了。 甚至有一次,她为了多拿到一小块儿蛋糕,咬破舌头挤出泪来,博取院里阿姨们的同情。 长大后,她买过很多昂贵精致的甜品,但那块儿劣质奶油蛋糕的香甜她始终忘不掉。 剥开一层层皮,她都弄不明白,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 穿越时,她之所以被竞争对手从高楼上推下来,是她罪有应得。 她明知那个女人为了这个职位奋斗了二十多年,也急需这个职位的高薪来维持家里孩子治疗白血病的医疗费,但她还是毫不犹豫抢了过来。 或许就如逍遥王所说,诡计多端,卑劣无耻才是她的底色。 幸好上天让她穿越过来了。 否则在那个孤独的世界,她都不知道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自私冷血的怪物。 春日的阳光正灿烂,她本来心情也不错。 但是扫把星的责骂,让她瞬间陷入一股低沉的情绪中。 下一秒,后衣领就被抓住,她脚下没站稳,往后仰去。 然后又是一拉一拽,她整个人被一双大手抵在身后的墙上。 “你干什么!”顾玉瞪着眼,低吼道。 去他妈的低沉,她现在只想杀了眼前这人。 君泽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就是生气,就是不想看顾玉冷淡如水的眼神,仿佛她下一刻就要抛下所有,跳入无尽深渊。 可是看到顾玉满脸怒气对他说话,他心里那团火又被浇灭了。 这才像个凡夫俗子应该有的鲜活样子。 见扫把星凑得这么近,又一句话不说,顾玉气冲冲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放开我。” “本王就是想知道,你装着这样一颗卑劣心肠,为什么要提出清谈会,为什么要派人去接近朱见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完君泽就后悔了,明知刚刚顾玉是因为自己骂她才成了那副样子,现在又没忍住说出难听的话。 他其实是想问,为什么不反驳,你明明不是这种人。 可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儿。 他一阵懊恼,甚至想道个歉,再说点软和的话缓和一下他们的矛盾。 顾玉怒极反笑:“我卑劣?王爷别忘了,松阳郡主之所以缠上我,王爷可是功不可没。您为了一时乐子,能把亲表妹推到我这卑劣之人身边,又能有一副什么好心肠。” “你!”君泽嘴上向来不饶人,现在少有的语塞。 他在松阳问他“顾世子可有心上人”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因为松阳的性子很是洒脱,男人于她而言就像衣服,换来换去,没想到自家表妹竟然真的栽到顾玉身上了。 顾玉把他两只大手掰开,略略整理了衣襟就走了。 心里不停骂道:扫把星,君狗,煞笔,脑残,神经病... 牡丹筵就要开筵了,人群骚动得很,顾玉跟着人流走,胳膊再次被人拉住。 “顾贤弟,你今天穿这么好啊。”高怀惊讶道。 顾玉下意识皱眉,清谈会将至,该打探的消息也都打探好了,是时候告诉高怀自己的身份了。 高怀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从手上的小盒子里找出一朵嫣红色的花来,二话不说给她插到鬓边。 嘴里还说着:“这朵花正好配顾贤弟的衣服,好看,真是好看。” 顾玉赶紧看看四周,众人都往里面走,还没人关注她。 刚要把花拿下来,高怀又捉住她的手,一脸憨厚问道:“顾贤弟这是做什么?可是嫌这朵花不好看?不然我再给你换一朵。” 顾玉知道江南人有春季在耳边插花的风俗,男女皆是如此。 高怀是把她当做江南人,看她耳边空着,理所当然给她戴上。 高怀还喋喋不休道:“这次来参加的几个同窗,还以为能在皇庄里摘花带上呢,可你看,皇庄的花都太名贵了,谁敢下手。 还是我有先见之明,从外面摘了一盒,前边还有几个人没戴呢,我先给他们送过去,你等会儿来啊。” 说着高怀就挤进人群,一下子不见了。 顾玉落在人群之后,旁边刚好有个小水潭,她鬼使神差地临水照花。 自己都愣了一下,男人当太久了,从鬓边这朵花里找回了一丝女子的柔情。 但她不敢多戴,看了一眼后就摘下来扔到水里,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不知道这一幕被君泽看了个正着。 君泽的手紧握成拳,靠在墙上,心里再次泛起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