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为了云嫔一案奔波,他们这些史官夹在中间亦不好受。 顾玉竟然说她有两全之法,卓旭赶紧为顾玉倒了一盏茶,道:“您请说。” 顾玉道:“圣上不愿看到云嫔挂着‘君夺臣妻’、‘淫秽后宫’这几个字。你们又不愿修改,是也不是?” 卓旭道:“正是。” 顾玉道:“这还不简单,你们只需要将云嫔从史书中删去,从此大禹朝再无这个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圣上在意自己的生母,但哪怕在顾玉的编纂之下,还是避免不了“君夺臣妻”这四个字。 为今之计,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将云嫔在史书那寥寥数笔划去。 卓旭眼前一亮,但还是迟疑道:“圣上那里... ” 顾玉道:“我说了,我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圣上的意思。” 卓旭还是不够坚定,道:“下官人微言轻,太史司还有其他史官?” 顾玉道:“卓大人放心,太史司的史官都会认同这个方法。” 卓旭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压力更大了。 眼前这个顾小公爷,年纪轻轻,实力已经恐怖如斯。 偏生分寸掌握得好,给人威压,又不至于咄咄逼人。 若非顾玉给他指了一条路,哪怕他和嫂子的事情被人传出去,身败名裂,他也不会屈服的。 卓旭强装镇定,对顾玉施了一礼,道:“多谢顾小公爷指点迷津。” 顾玉道:“客气。” 两天后,史官那里松了口,将史书上对云嫔的寥寥数笔给删了去,呈到圣上面前。 圣上坐在龙椅上,对顾玉道:“史官集体进言,要将云嫔从史书中抹去。” 顾玉在一旁劝道:“云嫔身不由己,如今满朝皆知,但子不言父过,但是闹大了,终究于先帝和云嫔名声有碍。圣上不如与那些史官各退一步,将云嫔从史书上划去。” 圣上当着顾玉的面感慨道:“如此,朕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顾玉匆匆看了圣上一眼,这样悲伤的神情做不了假。 她已经初步赢得了圣上的信任,不知不觉中,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圣上,都肯在她面前流露几分真实情感了。 顾玉道:“臣有一言,望圣上恕罪。” 圣上道:“说吧。” 顾玉道:“对于云嫔娘娘来说,皇宫是她的枷锁,她生前逃不脱,死后,不如由您还她个自由,也是圣上对云嫔娘娘的一片孝心。” 圣上放下了手里的十八子,顾玉每句话都能说到他心坎里。 先帝是他的母亲痛苦的根源,皇宫是母亲逃不脱的牢笼,就由他还母亲一个干净吧。 圣上闭上眼,道:“就这样吧。” 震动朝堂的云嫔淫秽后宫一案,就在顾玉跟圣上的一言一语中悄然定下。 顾玉见事情做成了,心里松了口气。 这件事没能做到十全十美,主要是居子石太难搞了。 想让他改变想法,通过刑部改变这个案子,简直难如登天。 弄不好,居子石都要搭进去。 顾玉只好越过居子石,找到史官,把云嫔的名字划掉,这样就没刑部和大理寺什么事儿了。 刚想到这茬,就听圣上道:“听说居子石把你赶出了刑部?” 顾玉一脸惭愧道:“是臣的错,自从进入刑部,屡屡犯错,迟到早退,办事潦草,早就惹得居尚书不满,前日更是未经允许,旷工半晌,居尚书忍无可忍,才将臣赶了出来。” 圣上眼明心亮,自然知道顾玉是在替居子石说话,便道:“他那般欺辱你,你还能维护他,好脾气啊。” 顾玉道:“非是臣好脾气,而是臣明事理,居尚书直率刚正,铁面无私,主管刑部,乃是国之大幸。 ” 圣上一笑,道:“行了,朕本想替你出出气,但你都不计较,朕就不多此一举了。” 顾玉谦和道:“谢圣上关怀。” 圣上道:“朕还得想想,把你调去哪里比较好,你有想去的地儿吗?” 顾玉把握着分寸,道:“无论去哪里,都是为圣上尽忠,臣听圣上安排就是,哪儿敢挑三拣四。” 圣上转了转手里的十八子,道:“去年清谈会你做得不错,就还回你的老东家吏部吧。恰巧开了春,就是春闱,吏部事多,你去帮帮忙。” 顾玉跪在地上,道:“多谢圣上!” 出了宫,顾玉坐在马车上揉着自己的膝盖。 兜兜转转,又回了吏部。 虽然领的还是侍郎的职,但吏部为六部之首,重中之重,明眼人都知道圣上这是在抬举她。 但顾玉明白,圣上说是春闱事多,让她去帮忙,看似随便,实则另有深意。 再加上圣上让她去吏部时,偏偏提到了清谈会。 她看得出来,圣上还是没惦记着提拔寒门,摆脱世家桎梏。 世家... 寒门... 顾玉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几个字。 而后顾玉在小小的马车里叹口气,又是一条千难万险之路。 正想着,平沙掀开帘子,对顾玉道:“小公爷,咱们的马车让人堵了。” 顾玉从帘子的缝隙中往外看,堵她的马车上正是狄家的家徽。 另一边的狄罗亦是掀开帘子,对顾玉挑衅一笑。 顾玉拄着拐杖施施然从马车上走下来,道:“狄大公子这是何意?” 狄罗也从马车上下来,对顾玉讽刺道:“呦,这不是顾小公爷嘛?听说顾小公爷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了刑部,现在这是要往哪儿去?” 正值傍晚,行人匆匆归家之时,两辆马车在闹市堵着,周边围了不少人,对他们二人议论纷纷。 顾玉眼神一冷,她要去吏部之事还没传出来,想来狄罗是故意堵她,就为当众给她难堪。 另一边,又有一个马车悄然而至。 莫哲彦坐在马车里听到这话,当即撸起袖子,道:“奶奶的,狄罗这孙子,居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