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是剿不尽的。 只要西北的天一日阴沉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上山求生。 顾玉看明白了这个道理,军饷运出去后,顾玉便紧锣密鼓地协助杜庞在雍州开展了均田制。 就像在京都附近推行均田制一样,在雍州各地也遭到了层层阻挠。 不过顾玉有尚方宝剑在手,以及杜庞在背后给她做支撑,再加上总结了之前推行均田制的经验和教训,在雍州各县推行时,节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雍州太守府内,主事的已经不是杜庞了,而是顾玉这个钦差,不过杜庞乐得给顾玉打下手。 在推行均田制的同时,君泽的剿匪速度也加快了。 君泽带着自家兵马,还有雍州兵,顾家军,水匪,和一些接受招安的山匪,将这些人重新进行组编,选拔精锐,赏罚分明。 他知道阴阳岭的剿匪只是个开始,之后他要跟顾玉面对的,是西北官场对他们的围杀,所以用起兵来慎之又慎,不愿折损太多人马。 君泽清楚阴阳岭山势奇崛,跟这些人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所以出手从不按套路出牌,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金蝉脱壳...可谓把兵法用得明明白白。 山匪们被 逼急了,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跟君泽打,但君泽又提前设下埋伏,山匪们一败涂地。 还有许多山匪自己在山上当匪,家里人在山下当平民百姓,君泽便又灵机一动,使出连坐法。 让村户之间相互监督,十户为一组,一旦有一家出了山匪,剩下的九户就一起连坐。 但若是山匪主动接受招安,或者在九户的劝解下接受,便可免除十户责罚。 拿家人做要挟,是有些卑鄙,但架不住好用。 山匪们天天骂君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又担心自己的家人,纷纷下山。 还有些山头不愿接受招安,但是寨子里有山匪因为种种原因不想再抵抗了,便悄悄联系上君泽的人,表明立场。 君泽就让这样的人给自己当卧底,煽动身边的人投降,山头里内斗激烈,君泽就趁你病要你命,迅速出击。 坚不可摧的阴阳岭山匪群体正在一点点崩溃。 与此同时,君泽这边也出现了问题,接受招安的山匪戾气很重,不服管教,时常与君泽带来的兵马发生冲突。 若放在其他地界,君泽不必顾忌太多,完全可以以军规的法子将这些山匪收服。 可现在在西北,别人的地 盘,他们二人手里缺兵,未来还需要这支山匪队伍为他们的西北之行保驾护航。 退一万步讲,就算西北的官员不敢对他们动手,这些山匪也会并入顾家军,若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将后患无穷。 傍晚,君泽还在营地里点灯看着阴阳岭的地形,思考着接下来要使用的策略。 关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把顾玉的信交给他。 君泽拆开一看,顾玉在上面写了她正在雍州实行均田制。 因为先前君泽写信说过他剿匪的点滴,顾玉还在这封信中留下一句话:“幼时读书,阳明先生有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君泽眯起桃花眼,目光停留在这几句话上。 他读书不少,可从未听说过阳明先生,这两句话及时解了眼前的困境,让君泽会心一笑。 再往下看,信的末尾写着“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君泽抱着信纸亲吻了一下,似乎还残留着顾玉的气息,思念如藤蔓疯长。 隔日,在众官兵摩拳擦掌,等待君泽上山的命令时,君泽却一改常态,将接受招安的山匪派去各个山头游说。 君泽还编了许多关于均田制的歌谣,言辞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让 人大声在山中吟诵。 山匪们好奇他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可等了四五天,还不见君泽有进攻的动静,反而那些歌谣如魔音般始终萦绕在耳畔。 山匪们本来就打不过,对君泽的狡诈也深有畏惧,在曾经兄弟的劝说和歌谣的蛊惑下,动摇的人不断增多。 陆陆续续有山匪下山,接受了招安。 君泽当即给这些人发放了军饷和户籍,与顾玉相互配合,给他们家人分配了肥沃的土地。 还在山上犹豫不决的山匪看到这样的情况,也都放心下来了。 君泽不费一兵一卒,就招安了阴阳岭将近的山匪。 至于剩下的那些山匪,君泽也没太费力气。 等攻下阴阳岭的最后一个山头,君泽便率领兵马和招安来的山匪,马不停蹄地回到雍州。 来时的队伍没有折损多少,回去的人不减反增。 在西北盘踞了十几年的匪窝阴阳岭,君泽和顾玉竟仅仅用了两个月扫平,而且一大半都心服口服,甘为他们驱使。 消息传到雍州,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毕竟阴阳岭的山匪困扰普通百姓已久,一些富商宁可绕路,也不敢从中经过。 被抢钱不说,还有些人死在山匪刀下 。 四日后,顾玉收到消息,也露出了笑意。 杜庞在一旁道:“可要我们好生准备一下,为平南将军接风洗尘?” 杜庞的语气里带着点儿紧张,因为一开始,他便跟阴阳岭的山匪有所勾结。 顾玉瞧着冷清,实则平易近人,推行了均田制不说,还为治理雍州提出了不少建议。 杜庞由衷佩服,想到自己之前怀疑她跟王家勾结,故意坑她,害她被山匪掳走,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总之是全心全意相信了顾玉。 而君泽看着吊儿郎当,但身上尽是锋芒,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一样,扎得人心窝疼。 杜庞拿不准这位平南将军的做派,担心他回来就“官匪勾结”之事秋后算账,遂有此问。 顾玉吩咐道:“不必麻烦,他不是讲排场之人。” 杜庞擦着额头的汗道:“还是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