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过早膳后,她又继续出发了。
他不知她要去哪里,她从不告诉他,只能在后面跟着。
他们来到沧江边上,对面就是始安城。
她听说沧江上有渡轮,原来是那艘大船成了渡轮。他总是不想用自己创造的东西用于战争,现在应该如愿了。
她看了他一眼,这两年他确实做了不少的事。
他们穿过始安城时,再也没有几年前战争的影子,百姓都归于安静的生活,街上是各种商贩的叫卖声。
他们来到永南,非晚对这个地方也不陌生,但没想到的是永南竟比其他地方萧瑟了许多。
他们来到一个村庄,在村口遇见一个孩子在求着过路人救救他奶奶。
非晚过去扶起他,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奶奶生病了,找不到大夫。非晚一看这个地方,人烟稀少,到哪儿去找大夫。
“你奶奶在哪里,我带她去城里。”非晚说。
“谢谢,谢谢。”孩子直磕头。
男孩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茅草屋,非晚一眼就能看到全部。她刚想过去背起老妪,姜君宇阻止了她说:“我来试试。”
她忽然想起他是白先生的弟子,只是从未看过他行医。
他伸手搭在干枯如柴的手上,诊着脉,问老妪昨日吃了什么?老妪有气无力地说:“没吃什么,只是上山采了一些蘑菇回来充饥。”
“需要什么药,我马上进城买。”非晚在旁边说。
他想开方子,想起旁边都没有纸笔。
“你说,我能记住。”她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
姜君宇看着她说:“去城里买药不一定来得及,我得上山采些药。”
“要不你先把药方给我,我进城,你上山,山上不一定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姜君宇把药方给她说了一遍,问她记住了吗?她二话没说就骑马走了。
姜君宇对小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锤子。”
“锤子,你家有米面吗?”
“米缸底还有一些米,恩人饿了吗?”
“不是,你先给你奶奶煮些米汤,我先上山给你奶奶采药。”
姜君宇按着锤子给他指的上山路,六月正是山上草木茂盛的时候,他以为这个季节应该很快能找到自己需要的草药,没想到真如非晚所料,只找到一两种所需的东西。
他不敢耽搁太久,就想先回来把采回的草药先用上。
他回到茅草屋的时候,锤子的米汤已煮好,他扶着老妪喂进去一些,她边喝边说:“小孙子就这些口粮了。”
“您放心,粮食会有的,您安心用。”他安慰道。
用过之后,他开始给她煎药。
非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的灰,问怎么回事。
锤子说:“恩人不会烧火。”
姜君宇见她手里拿着三帖药,还买了一大袋的米和一篮子的菜。他想她怎么会知道他们家没米了。
她把药交给他。
她过去对锤子说:“你过来帮姐姐洗菜。”锤子看到那些东西,眼睛都亮了。
非晚一边洗一边跟男孩聊着,原来锤子今年十一岁,他六岁的时候,父亲战死在始安城,母亲后来改嫁了,他一直跟着奶奶。他们家一老一小,田地不多,收成不好,每年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都得半饿着。
非晚没想到那年的恶战,牺牲的将士中就有他的父亲。她知道姜君宇也听见了这些。
她过去帮他煎好药,喂老妪喝下,再拿着自己身边的手帕递给他擦脸。
她没想到他会为了老妪亲自做这些。
锤子笑着对非晚说:“姐姐,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你喜欢姐姐明天还给你做。”
“奶奶说只有过年才能吃一顿好的,今日比过年还好吃。”
非晚摸了摸他的头。
天黑后,他们祖孙睡了,他们坐在草屋的外面的石头上。
“你准备怎么做?”她问。
“我没想到还有像锤子这样的孩子,那时只想着战乱的城市重建,赏赐归来的战士,就是遗漏了这些为国捐躯的英雄的家眷。”他说。
非晚没再问了,既然他已想到这些,就不需要她多说了。
“锤子奶奶是怎么回事?”
“食蘑菇中毒了。”
“那为何锤子没事?”
“她应该是把仅剩的粮食都留给锤子了吧?我以为这两年天下太平,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了,谁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容州城的繁华代表不了天下。”
“你是说我应该出去看看?”
非晚又沉默了,锤子家中无烛光,只有天上的点点星光照到他的脸上,这两年她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他的事,有人说他狠戾,有人说他冷酷,也有人说他仁慈,她听着都一笑而过。今日他愿意亲自为老妪看病,采药,煎药,至少他还有爱民之心。
“为何如此看着我?”
“我在看你身后的山谷,过了那里就可以直通安南了。”她还是不敢直视他。
“你要去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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