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起来到这鬼地方。
现在和他作伴的,只剩下这个来路不明的神秘男人了。
一头雾水的夏侯炎,最终还是乖乖遵从苍白男人的指示,重新抬头看去。
然而,他还是无法从那金色虚影中辨识出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只有之前的那种洪亮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虚影那边传来,都是一些破碎不成文的伊奥利亚古语词句:
“……救赎……毁灭……神圣的……死……”
这些词汇仿佛具有实体般,在空中引起了空气的剧烈震荡,天际的火烧云也随之聚散离合。
“我什么都看不到!”夏侯炎大声道,“这金色影子好像可以是任何东西!”
“再认真看。”神秘的苍白男人轻声道,“它究竟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夏侯炎几乎吼了出来,“它……它是任何东西,所以……它什么也不是!”
这句话仿佛具有魔力。
就在夏侯炎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漫天的金色虚影破碎消散了,只剩下原先金色虚影的核心位置,有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漆黑的人形,影影绰绰地在做着些什么,太远了看不真切。
夏侯炎目瞪口呆。
“好眼力。”神秘的苍白男人赞赏地拍了拍手,侧头呵呵笑道,“有些看起来辉煌宏伟的东西,其实‘什么也不是’,对吧?”
夏侯炎惊疑不定地回头看向苍白男人,后者则极富戏剧性地向他行了个米海尔大帝礼:
“尊敬的未来的客人,高尔萨向您致以亲切的问候!”
“高尔萨”……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对夏侯炎来说有些熟悉。十秒后,他一拍脑袋想了起来,恍然大悟:
“高尔萨!你!你是战神座下的第三使徒‘恶念’高尔萨!”
苍白男人看起来有些戏谑:
“想不到千年之后,还有人知道我和艾德文老师……看来,作为一个已经陨落的神明,艾德文老师的信仰流传得真够久的。希望你们那个时代的人没有因为我的背叛而把我骂得太惨……”
“陨落的神明”——高尔萨的用词,让夏侯炎回忆起了血棘城的鲜血圣殿,想起了那些被一块红布遮掩住的真相,记起了如今无数兽人并不知道的战神之死。
他骤然感到了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宿命感,意识到正有某些巨大的真相正向自己徐徐揭幕。
“很可惜,我并不是高尔萨本人,只不过是他在几百年前留在这里的一段记忆碎片罢了。”面容苍白的“高尔萨”呵呵笑道,“我的任务嘛,就是迎接像你这样的客人。”
“所以,我们在哪里?”夏侯炎问。
“您觉得像是在哪里呢?”高尔萨又一次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反问。
夏侯炎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漫山遍野的荒草依然在熊熊燃烧,但草原之下,山川地形的走势的确有种熟悉感,而远方的建筑剪影更是似曾相识……
“鲜血战线!”夏侯炎疾声呼道,“这里是荆棘城附近!”
“准确地说,这里是一千二百年前的荆棘城。”高尔萨抱着手臂,满意地点点头,“我们正处在至高圣神解体封印海文死神的现场。”
遥远的半空中,黑色人影猛然锤下手臂,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巨响:
“……终结……”
夏侯炎呆呆地看着高尔萨,怔住了。
“至高圣神……封印……死神的现场……可我们,为什么会来这儿?”他有些艰难地问。
“天啊,你不应该问自己这个问题吗?”高尔萨哈哈笑道,“不是你自己来寻找死神的遗骸的吗?我很荣幸地告诉你,你找到的是死神诸多遗骸残片中最重要的一片——你这次找到的,可是死神的头颅!可怜的海文死神啊!在临死前,他被对至高圣神的强烈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以至于留下的这段回忆,都泛着一股炽烈的鲜红色彩……未来的客人啊,我们现在就在死神头颅的内部,正在体验他老人家脑袋里的末日回忆呢!”
夏侯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已经有些猜到自己身处的“幻境”其实是某人过去的记忆,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死神本人临死前的回忆!
一位神明的记忆片段!
“等等!等等!”夏侯炎猛地举起手,“如果这真是死神的最后记忆的话,你又是打哪儿来的?‘恶念’高尔萨先生?我认为,死神被封印的时候你应该并不在场吧?”
“我确实不是这段记忆的原住民,而是后来被插入这段记忆的‘入侵者’。”高尔萨乐呵呵地答道,态度亲切得仿佛跟“恶念”这个名号扯不上关系,“在死神被封印后一百年,‘恶念’找到了他的这颗头颅,于是就将自己的人格碎片,也就是‘我’注入到记忆当中,等待着像你这样的未来人进入记忆。”
“为什么?”夏侯炎质问道,“为什么高尔萨要在死神的头颅里塞进一段自己的人格?”
“因为,如果没有我给你当解说和向导的话,”高尔萨狡黠地眨了眨眼,“这段死神的临终回忆,可真是个不知所云的垃圾纪录片啊。”
这个由“恶念”亲自留下的人格分身,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黑色人影,朝夏侯炎招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