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领主,我无法挽救那些不能或不愿留在人世者的性命,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作战时和兄弟们站在一起罢了。”
“知兵之人非好战,非恶战,唯临战之时,一念慈悲而已!”米迦列皇子相当附庸风雅地引用了一句海文古语。
结果,霜枫岭领主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什么‘知兵’什么‘慈悲’的,说白了,我配不上。伊戈尔家族创业之初,兵力薄弱,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这才亲临战场的。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我倒觉得此事的确重要——米迦列殿下也见过我们帝国的正规军吧?观感怎样?比起你们魔族军队又如何?”
米迦列·高瑟朗声大笑:
“我把伊戈尔大人当兄弟,也就有话直说了:整个帝国的正规军序列,充斥着无能之将、冗杂之兵、朽惫之器,遇上强敌便无一战之力!若非有奥术尖塔防线在,面对着这种无能的军队,那我们魔族大军必将挥鞭北上,以报世仇!”
一个魔族皇子,坐在马背上如此高谈阔论进攻帝国之事,但周围的霜枫岭人类士兵们却完全是浑然不觉、充耳不闻,就差满脸写着“帝国关俺们霜枫岭屁事”了。
米迦列·高瑟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继续笑道:
“若要我来说,整个帝国,可能也就一支半军队能让我们魔族看得上眼了!那半支,是格林姆·罗萨里奥大公的东方军,而且还不是现在的东方军,而是第六次战争开打以前、尚未遭遇伤亡、还没有填充进一群地痞流氓后备役的东方军。除此以外,我们看得上眼的唯一一支帝国军队,就是您的伊戈尔开拓军。”
“谬赞!谬赞!”夏侯炎咬着雪茄龇牙一笑,“不过米迦列殿下您想过没有,在‘末日之战’中尚能和你们魔族大军分庭抗礼的帝国正规军,为什么会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魔族皇子伸了伸手:
“愿闻其详。”
“原因就在于,现在的帝国军队已经没有信仰了!”霜枫岭领主庄重地给出了答案,用雪茄点了点鲜血战线帝国军驻地的方向,“从荒芜纪元到‘末日之战’,所有的帝国人都在为两件事情而浴血奋战:一是对至高圣神的狂热信仰,二是自己种群的生死存亡。等到‘末日之战’结束以后,帝国军为什么能和联邦兽人交战数百年?那是因为各大家族统领的士兵至少还对自家家主怀着一腔热忱和忠诚,愿意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而抛头颅洒热血!可如今呢?《王冠法案》之后,帝国军士兵在为谁而战?是教会日益腐败的圣神信仰,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帝陛下,还是连统兵权都已经遭到剥夺的贵族家族?都不是!现在的帝国军士兵,分明是在为了自己的军饷而战!这样没有信仰的军队,在战场上有什么战斗力?之所以您说东方军能算半个军队,那是因为当时的东方军士兵们,起码还怀着对罗萨里奥大公的忠诚和信任!”
“说得好!”米迦列·高瑟皇子鼓掌道,“不过要照您这么说,那我可就意识到,帝国里还有一支厉害军队了!”
夏侯炎抛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那就是宗教裁判所的部队!”米迦列·高瑟断言道,“他们有信仰,而且是狂热地信仰着至高圣神。”
“宗教裁判所的人马的确有信仰。”夏侯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们绝对是巴西尔三世陛下被逼急了才掏出来的杀手锏。”
两人一时无言,手拉马缰跟着大部队又走了一会儿,米迦列·高瑟皇子才重新开口道:
“……我们魔族的情况,跟你们帝国可就不一样了。”
“哦?”夏侯炎挑了挑眉毛。
“在奥术尖塔防线以南,我们魔族没有什么对贵族的忠诚、对神明的狂热可言。”米迦列皇子从霜枫岭领主大人的手里接过雪茄,狠狠嘬了一口,于是烟雾漫上了他苍白英俊的忧郁脸庞,“是啊,我们也有贵族头衔,也有崇拜的月神,可魔族的一切都是刻在血脉里的,上千年来从未改变。魔法天赋、统治的法理、号令他人的权力……所有一切都流淌在我们的血脉里,而这血脉的源头就是魔皇大帝——我的父亲。他是所有魔族血脉的至尊者,所有流淌着他的血的人都要向他俯首称臣、献上至死不渝的忠诚。”
米迦列皇子叼着雪茄,悠然望向遥远的南方,继续道:
“最终,在他死后,还会有一位新的至尊者——他的一个孩子,一位新的魔皇。每个魔族都将崇拜新魔皇的血脉,而这血脉的旁支——原先老魔皇血脉的另一部分——就将变得一无是处,如泥土一般卑贱。伊戈尔大人,您明白吗?魔皇陛下有十二个孩子,可最终只能有其中一人,其中的一支血脉能够被父亲选择继位、升格登基,而其余者都将万劫不复!伊戈尔大人,我有足足十一个兄弟,十一个仇敌,十一种噩梦……”
夏侯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米迦列·高瑟笑了,但却笑得并不灿烂,而是苦涩无比,再无往常的那种风轻云淡、气定神闲:
“伊戈尔大人,我,米迦列·高瑟,魔皇陛下的第七子!您猜我为什么要冒着‘克洛迪雅血誓’的诅咒来到奥术尖塔防线以北、甚至来到鲜血战线?因为我不想成为被我那十一个兄弟踏在脚下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