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兰提斯,盛夏时节,气候潮湿酷热。
此时,三位身着黑色兜帽丝绸长袍,面目遮挡严严实实的贵人,快步行走在洛恩河西岸的鱼贩广场上。
他们的装扮不禁引人侧目,但显然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缘由。
广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鱼腥、花香、粪便、腐烂衰败的浓烈气味。
但这里却坐落着瓦兰提斯最好的酒馆和最大的旅社,商人之屋。
它是一个四层楼的庞大建筑,俯视周围的仓库、酒馆,许多交易都是在商人之屋谈成的,此处是全世界发货人、船长、商人们的首选。
旅馆门前摆放着一张隔板桌,四个雇佣兵军士装扮的男人,正招呼着每个路过的男人或男孩加入他们的队伍。
三位贵人没有理会这些佣兵的热情,前后走进商人之屋的庭院,顺着院中的宽敞砂岩石板路继续前行。
石板缝隙间生长着紫绿色苔藓,搭上旁边花纹繁复的花架、葡萄架与周围缠绕着藤蔓植物的凉亭,看起来像是个迷宫一样。
商人之屋的门锁以坚固著称,据说其安全程度堪比监狱。
三位贵人推门走进大厅,几十种不同语言混杂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厅内的空间显得宽敞却又拥挤局促,整体看上去比大多数的城堡、城镇的大厅还要大的多。
但光线昏暗,周围墙壁上还遍布私密的壁龛和隐藏的凹室。
来自世界各地的水手、商人、船长、货币兑换商、发货人和奴隶贩子们就聚集在发黑的梁柱和破裂的天花板下,彼此撒谎欺骗。
三位贵人没有继续站在门口,那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稍作打量,就径直往厅内的角落走去。
靠近后,才能发现有一位老妪正坐在桌后,由于阴影的关系,别人几乎看不见她,但坐在这里,她却能将旅馆门口的动静一览无余。
老妪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一道更加显眼的疤痕爬过她的面颊,掩盖住她获得自由时挖去的奴隶印记,白发稀疏,粉红色的头皮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时间的流逝,早已压弯了她的脊柱。
可尽管如此,她的双眼却是又黑又亮,充满着对岁月智慧的思考,佝偻的身躯坐姿机警,似乎是对命运的不屈不挠。
三位贵人想要靠近老妪,却被她身边众多的护卫们拦截。
领头的贵人缓缓摘去部分兜帽,露出半张年迈无齿的笑脸。
“孩子们,带故人上楼。”
烛光闪烁的阴影中,老妪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她没有唤人搀扶,衰弱无力,皮肤枯皱如同树皮的双手,用力撑在桌面上,缓缓站起身,护卫的保护中慢慢往旅店楼上走去。
厅内的所有人都会礼貌的为她让出位置,熟悉有地位的朋友还会尊敬的称呼她为“水边寡妇”,而她的护卫被尊称作寡妇的儿子们。
尽管私下里大家都会喊她“瓦加罗的婊子”,但从未有人敢当面,或遇到寡妇的儿子们时这样称呼。
瓦加罗是一个人名,曾七次当选为瓦兰提斯的执政官,同时还是一名旧贵族出身的商人。
他拥有码头、仓库,经营货物中转、货币兑换、船只保险、奴隶贸易等多种生意。
“水边寡妇”曾经是一名床奴,她在渊凯受训,学习七种呻吟之术和十六种欢爱体位,接受舞蹈训练,最终成为精通情色艺术的专家。
就在此时,一名叫做瓦加罗的瓦兰提斯执政官买下了她。
之后,瓦加罗爱上了“水边寡妇”,解放了她,给予她自由,并最终娶了她。
这在瓦兰提斯贵族圈中造成一次轰动,被当成最大的丑闻。
瓦加罗死去后,将生意全部留给了妻子,但“水边寡妇”作为自由人,却不能再住在黑墙之内。
她接管丈夫的生意,卖掉豪宅,搬到洛恩河西岸的商人之屋扩展业务。
生意越做越大,现在甚至还拥有船坞和航道。
护卫们环绕着三位贵人,将他们带进商人之屋的二层的豪华套房。
这间长期预留的套房,属于“水边寡妇”的永久住所,而楼下大厅内的那张桌子则是她的例桌。
屋子拥有两扇窗,一扇面对长桥和河对面的黑墙,那是她回忆中的旧时光,另一扇面向鱼贩广场,站在窗前可以看到楼下的一切。
“梅葛亚。”
“水边寡妇”缓缓靠在墙角的椅子上,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抹微笑,一双伤感的眼睛透出一股遇见老友的从容祥和。
伴随着她沧桑的话音,三位贵人缓缓摘去兜帽。
为首的老人笑得十分生动,明亮的双眼如同虎目峥嵘,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瓦兰提斯现任虎党执政官,马拉乔·梅葛亚,尽管年老无牙,但仍不负猛虎之名。
“你,我,还有你的丈夫瓦加罗,我们已经认识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喊我马拉乔就可以。”
执政官身手矫健,随意挑选一张椅子坐下,他的声音也是铿锵有力。
“马拉乔,洛恩河西岸可不是高贵执政官会来的地方,当然,为报答你曾经保护我丈夫生意与财产的恩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