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新郑
玄翦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隐匿的农户家中的黑衣青年,虽然有些惊异于有人找到了自己的藏匿地点,但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因为眼前的这个黑衣青年,太弱了。
弱得他不觉得对自己有任何威胁,弱得他可以轻易杀死,哪怕外面还有百余名手持弩机瞄准着这间茅草屋的罗网杀手也一样。
“黑白玄翦,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但你不该在这儿。”
张机看着一身黑色劲服的玄翦,干净利落的劲服更衬出那修长挺拔的身姿,蓝色抹额配红带随意绑着的乌发,留有几缕发丝飘散和那红色飘带一起飞舞颇为轻盈,再加腰间黑色腰带装饰更显潇洒不羁。
不得不说,玄翦的确算得是一个美男子,而这种潇洒不羁的气质,对于许多未出阁的少女来说,绝对是大杀器。
也难怪魏庸的女儿魏纤纤会爱玄翦,甚至作为魏国宗室之女,知书达理、温良贤淑,却做出了未婚先孕这种对于寻常女子都是荒唐无比的违背礼制的事情。
“我在哪,是因为我想在哪,谁也无法阻拦我。”玄翦看向张机,眼中略带几分不屑,“而且……你应该没有这个实力对我的来去指手画脚。”
“还是说,有那群老家伙和惊鲵护着你,你就觉得自己有资格与我这样说话?”
象征着杀戮的黑剑悬在张机的脖颈之,茅草屋外的百余名罗网杀手不禁有些汗颜,冷汗打湿了后背,食指指腹搭在手中秦弩的扳机,只要玄翦有再敢动半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玄翦扫了四周一眼,虽然隔着茅草屋,但他可以透过内力感知到周边散发的杀气,可以“看”见那些虎视眈眈的罗网杀手们。
他清楚,这些弩矢可以穿透茅草屋落在自己的身。
而这样规模的弩阵,对于他这样的宗师高手来说,也具有极大的威胁。
百余架秦弩瞄准自己,虽然不会死,但一个重伤应该是无法避免的。
玄翦并不怕重伤,无论是曾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大盗,还是如今的黑白玄翦,都受过不止一次让他在生死一线徘徊的重伤。
可……他不能在现在这个关头受伤。
“我猜猜,你是来刺杀王的,记忆是嫪毐帮你恢复的,但我好奇嫪毐付出了什么代价请你出手刺杀王?”
“区区恢复记忆,我想还不值得你为之挥动白剑。”
张机丝毫不在意悬在自己脖颈的黑剑,坐在茅草屋内那张又硬又凉的床榻,翘着二郎腿,仿佛架在自己脖颈的只是一把杀不了人的木剑罢了。
“你的问题似乎有点多。”
玄翦凝目看向张机,冷声道。
张机淡然一笑,双指夹住悬在脖颈前的剑刃,轻轻拨开。
“好吧,我大致猜得到,嫪毐应该是许诺了你掩日的性命,也许还包括那个杀死魏纤纤的魏武卒千夫长典庆的性命。”张机从怀中取出一本名册,扔给了玄翦,“这里是魏庸和当初魏家庄幸存之人的藏匿地,送你了。”
玄翦单手抓住了那本名册,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魏庸?
他不是被信陵君魏无忌处死了么!
当年,魏庸为了从玄翦的剑下活命而和掩日达成协议,愿意成为罗网的一员,使他成为魏武卒全军统帅,帮助罗网间接控制魏武卒。
恢复记忆后,他曾打探过魏庸的近况,却得知当年盖聂与卫庄在和自己一战后,收集了魏庸的罪证,而后将将魏庸的罪证交给了信陵君魏无忌。
面对叛国通敌的前任大司空,魏无忌“秉公”处置,将其处死,而后全权接受了魏武卒。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魏庸怎么可能还活着?
“秉公处理这种话在魏国你也信?”张机嗤笑着,身为魏国的贵族才更加明白魏国王室的丑陋嘴脸。、
为什么当年吴起、商鞅、公孙衍还有自己的曾祖张仪等一众旷古绝今的大才要离开魏国?
因为无论是谁继承了魏王之位,都信奉一件事。
那就是只有自家人才是最靠谱最忠心的,所以魏国的相国从来都只有历代魏王的亲属。
或是从魏国宗室出,或是魏王的母族、姻亲,绝不会是外人,因为他们信不过外人,就连吴起这样的盖世英才也被商文、公叔痤等人逼得离魏。
至于,如果魏国宗室犯错,那容忍度就更大了。
只要没有直接刺王杀驾,都在容忍范围之内,更遑论魏庸曾经也为魏国立下不少功劳,虽是佞臣,却也算是半个能臣,魏王圉对其也还有些许容忍度。
而且,信陵君魏无忌执掌魏武卒,那位魏王圉也不能安心,所以他需要他需要一个能和魏无忌稍稍对抗的棋子。
最好这枚棋子的生杀大权悉数都被他掌握,这样他才能安心。
而魏无忌也知道自己的哥哥魏王圉忌惮他,所以他也需要一个能让魏王圉安心的人和自己抗衡,于是双方很默契地将魏庸变更姓名成为了另一个人与魏无忌在朝堂和军中争斗。
“原来……如此……”
玄翦咬着牙,手有些微微颤抖。
呵,他还以为信陵君魏无忌是怎样的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