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中的驰道,纵马奔驰的声音传遍了四周。
尽管骑士一路呼喊是有前线紧急军情,但那阵阵马蹄声还是令宫中的内侍、宫女们感到不安,就连嬴政也被惊醒。
“何人深夜在宫中跑马?”
六英宫中,身着一袭绣有浅银色的龙纹的白色单衣,嬴政从床榻惊醒,披着长发便下了床,从床边的剑架拿下那柄代代相传的辘轳剑,拔出利剑看向门外。
嬴政睡眠一向很浅,因为很缺乏安全感。
当年长平一战,武安君白起屠杀赵军四十五万,杀得赵国户户披麻戴孝,被抛弃在的他和母亲赵姬整日都生活在赵人仇视的目光中。
哪怕有赵军士卒在他们的房屋外守候,也时不时会在这些同样仇恨他们的赵军士卒的默许下,用一块块石头砸穿窗户,将尖锐的石头和恶臭的粪水扔进他们的房屋之中,更有甚者会拿着武器冲入他们的房屋,让他们母子整日生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中。
“王,有人口中高呼前线紧急军情而来。”
盖聂推开内殿的门,那无论何时何地都透着一股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的面容和沉着的声音令嬴政的心中稍安。
是了,这里是咸阳,是他的国都。
“鸣钟击鼓,传相邦、长信侯、內史、卫尉、佐弋等人与军中五大夫爵以将领入宫议事!”
嬴政对着盖聂吩咐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有先生。”
“是,王。”
不过盖聂仅仅是点了点头,却并未离去,而是将命令传达给了几名内侍,自己抱着青霜剑守在殿门外。
没有只言片语,但嬴政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心中的不安再次消散了许多。
而随着从秦王宫中传出的钟鼓声,整座咸阳城的权贵和百姓都睡不着了,那些有经验的文武官员们已经换好了朝服准备接受嬴政的传召入宫。
随着一阵马蹄声再一次开始传入咸阳的各个角落,除了那些负责传诏宣群臣入宫议事的內史,咸阳城内的卫戍军在中尉的调动下也开始了维持咸阳的治安,警告百姓天亮前不准出门。
在一名名内侍的传召下,不断有文武官员纵马向着咸阳宫奔驰而去,而张机却不在这群人之中。
事实,张机早早就来到了秦王宫外。
外臣未得诏命不得入内的条例,对于张机其实并不适用。
嬴政和赵姬都曾下达过命令,张机可以随时入宫,无需诏命。
所以张机很顺利地就进入了秦王宫中,只是他没有立刻前往六英宫,而是先一步去了甘泉宫。
甘泉宫里的夜色是深蓝的,月光皎洁如水,从那薄纱般的窗口照射而入。
而在寝殿中,一身红纱睡衣的赵姬躺在那红纱帐罩着的罗床,在烛光的照耀下,那张白皙的俏脸此刻竟透出几分病态的惨白。
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赵姬将锦被裹在身,畏惧着那愈发靠近的脚步声。
当初在的回忆涌了心头,仿佛回到了那时时刻刻要担心性命安全的日子里。
嘎吱!
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一名身穿黑色长衫,头戴冠帽的男子走到了罗床前,掀开红色的纱帐,在赵姬近乎呆滞的目光下将其揽入怀中。
感受着温暖炽热的怀抱,赵姬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她是秦国太后,这里不是城,而是咸阳城,是她的寝宫甘泉宫,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更何况……赵姬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颊,轻轻地在张机的侧脸啄了一口,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娇羞,一触即离。
狭长的凤目中不再充满着恐惧,而是透露着无限的妩媚和性感,声音轻媚而酥柔。
“你来了?”
“嗯。”张机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好怕。”
赵姬抬起一双玉臂,勾住了张机的脖颈,那双秋水剪瞳中带着迷醉与爱恋,令任何一个男人都为之沉沦。
但张机此刻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轻轻拍打着赵姬的玉背,低声安慰着这个担惊受怕的女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紧急军情?”
二人稍稍分开,赵姬紧握着张机的手,美眸流转,忽然注意到了张机手中的黑色卷轴。
大秦黑龙卷轴,作为秦国的王太后她还是知道的。
黑龙卷轴每一次发出,都意味着与秦国休戚相关的大事。
而一次黑龙卷轴,是在六年前的河外之战。
魏国公子信陵君统率魏、赵、楚、韩、燕五国大军合纵攻秦,在大梁一带突袭,大败秦军,主将蒙骜败逃,一路追击到函谷关外才内讧散去。
信陵君率领联军继续追击,一直追到了函谷关。秦军闭关不出,之后五国联军各自回国。
难道说……那双美眸中闪过一抹不安和惊疑,却被张机再一次拥入怀中。
“不用怕,有我在。”
短短的六个字,却让赵姬顿觉整颗心都化了,娇躯也有些软了下去,紧紧搂着张机脖颈的双手一点点用着力,仿佛要将自己和张机的身躯融为一体似的。
这六个字,是这世间其他男人从未给过她的承诺。
吕不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