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的叛逆骑士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她从颈间拽下了挂饰,在魔力的刺激下,挂饰膨胀,成了一张纸。
“看看吧!我的老师!最后留下的东西!看看吧!你究竟干了什么!”
纸张飘飘转转,落在了王伸出的手中。
她看到了狭小纸张上熟悉的字迹,那是米奈歇尔的字迹。
可是,在整理属于米奈歇尔与阿尔托莉雅共同遗物之时,她并没有找到一张。
王看了一眼莫德雷德。但叛逆骑士挑起下巴,示意着纸张。
纸张上,字迹从最初的整齐变得愈发凌乱,再到最后,近乎是宣泄般地涂画。
“我的老师!一直到最后都信任你!”
“而你!干什么!为了你所谓的王权!为了你所彰显的不切实际的理想之国!将他的忠心——践踏!”
莫德雷德的表情愈发狰狞。气势随着助跑而提升,压得王都不得不后退一步。
——不,王是不会后退的。
她想到。
所以,是动摇了吗?早已经死亡的阿尔托莉雅因为那张纸而动摇了吗?
王望着那张脸,忽地,莫德雷德鲜红的铠甲消失,换做了浅蓝与素黄相伴的洁净裙摆,那张脸也完全化作了她自己的脸。
她仿佛看到,“阿尔托莉雅”怒斥着自己:
“你不该成为王的!”
她说道。
“他们本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你本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他本可以有更好的结局!”
枪剑交错,王抓住了莫德雷德青涩——也有可能是因为疲软而露出的破绽,一枪刺进了防线。
纵使是燃烧殆尽的她也看出了莫德雷德大剑的轨迹,王将会侧过身子,从熟悉而又陌生的赤红大剑的剑刃中穿过。
这一场父与子的厮杀,她将再一次获胜,赤红铠甲的骑士将被一枪捅进心脏,然后因为失血,身体会变得冰冷、僵硬。作为警示,她的头颅将被割下悬挂在城门,她的尸身将被焚烧。
——一如,她的老师,米奈歇尔一般。
而她,骑士王亚瑟,将会再一次回到她的冰冷宫殿,再一次回到她空无一人的王国,继续完成她未尽的王者的责任——
嗤!嗤!
光影交错,枪与剑同时刺入了目标。
真蠢。
王者?还是阿尔托莉雅?金发的女孩眼睑低垂。
她心里想着,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失败而找着理由。
——如果换做莫德雷德的老师,至少会临时变招。
没有任何的变招,大剑朝着原本早被看穿的轨迹直直落下,本该被王躲过的攻击,可是,‘阿尔托莉雅’却留了下来。
——一如,她的骑士,米奈歇尔一般。
胸腔中的血液向外沽出,生命的流逝感,从胸前的创伤处随着鲜血一同溢出,呼吸逐渐变得费力,因为供氧的不足,身体变得冰冷,意识也一同变得模糊。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她的脑中,却是这样的想法。
那时的他,一定也是……
指尖变得麻木,视野变得朦胧,鲜明的线条根根交汇,最后勾连成一团,她仿佛触碰到了一束白光。
白光像是初升的暖阳,从四肢百骸中腾起了暖意,驱散了死亡的阴冷。
从躯壳中逃离的力气重新并入身体,白光尚未散尽,可是,心口传来的挤压感让王猛地睁开了眼。
她伸手抓住了从心口啄出裂缝企图往内部钻去的小东西——一只紫黑色的独目透明飞鸟。
胸前本应该被莫德雷德劈出的伤口消失不见。
亚瑟王将使魔捏碎,散落的魔力从指缝间飘出。她感到了一股视线,抬眼望去,便见到了戴着面纱的白金色长发的女人。
摩根?
纵使是她也不由得一愣。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摩根不是早在莫德雷德举起叛乱大旗时就被暴乱的反叛军所杀了吗?
虽然很不齿,但那时的她在确认了王姐的尸体后虽然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在暗自窃喜。
作为王的她有千万个理由无法杀害摩根,但,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却有唯一的理由想要杀掉摩根。
那么,这里是死者的世界吗?
亚瑟王来回张望。
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象过死者的世界。她是无法上天堂的。
但,能去地狱去陪着米奈歇尔,和大家,也挺不错。
摩根,阿芙莉尔,甚至她看到了桂妮薇尔和崔斯坦,可是迟迟见不到自己相见的那个人。
是不在……还是不愿见到她?
“余妹,从今往后,汝便是吾之利枪(Lancer)。”
Lancer?
王皱起眉,一股记忆流冲进了脑海。
从者,圣杯的奇迹,死者的复生,了结生前的遗愿。
沉默着,王者用指甲划破了掌心,自伤口中流下的也并非是血迹而是金色的颗粒,以及真切的刺痛。
她确信了,这并非她是死前的幻想。
“这里是卡美洛吗?”
亚瑟王注意到,随着她的开口,围拢在摩根身边的从者——除去阿芙莉尔外无一人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