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辉沉吟片刻,默不作声的起身出去了,高远也跟在他身后,去瞧瞧怎么回事。
两人先在院子里踅摸了一圈,后院、牛圈都没什么异常,然后看到海棠树上的种种痕迹,紧接着是几间屋子。从前到后,从厨房到净室,细枝末节都注意到了,橱柜里、桌椅下、门后边……哪怕是灶眼,孟长辉都用烧火棍捅了几下。
高远不明白他捅灶眼的行为,随手掀开水缸的缸盖,里面有半缸水,水质混浊,想来有些日子没有换了。他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盖上缸盖时,被孟长辉阻止了。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他拿着缸盖傻傻的问道。
“嗯。”
孟长辉走了过来,伸手从他手里拿走缸盖,随后翻了个盖,冲着光微微调动位置,果然看到了边缘处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褐色指纹,因与缸盖颜色相近,极其不易发现,若不是在高远掀开盖的瞬间门外光亮反光,否则根本不会发现。
高远也看到缸盖的褐色指纹,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是血吗?”
“是血。”孟长辉将缸盖盖好,吩咐道:“你到木水生府中要三只鸡。”他怀疑水缸里已经被下了毒,是真是假用活鸡一试便知!
“好嘞!”高远痛快的应下,随后像是一阵风儿似跑了出去。一出了门口,他腹诽起来:园园姐都快死了,他还想着吃鸡肉!
……
待他走后。孟长辉又在放米面的柜子里发现蛛丝马迹,也就是说那人分别在水、米面等饮食上都下了毒!这两种皆是日常所需,缺一不可,可见下毒之人其心可诛,是想致人于死地。
孟长辉关上柜门,内心充满疑惑:这人是谁?为何要杀死园园呢!是昔日殳族的报复?还是近日结的新仇家?
“咳咳……”田园园觉得嗓子痒,不禁轻咳两声,还未咳完,一缕血从口中溢了出来,腥甜腥甜的,顺着唇边蜿蜒而下,隐没于脖颈与黑发之间,猩红的血映衬着苍白的皮肤,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喉中一甜,又是一缕血流了出来。
“又吐血啦,高瞻!高瞻!!”
第一个发现她吐血的是陈老九,极少见过活人出血的他顿感手足无措,连连呼唤专业人士,叫完才想起来,他回去煎药了。
眼见着她一口一口不要钱似的吐着血,陈老九焦急万分,快步走到门口大喊:“孟将军!孟将军!老田又吐血了!”
下一秒,孟长辉从隔壁屋内闪了出来,眉头紧锁着大步走来。床上的田园园情况紧急,刻不容缓,陈老九向院外跑去找高瞻求援。
田园园用尽全身力气捂住嘴,可依然阻止不了血往外流出,指缝间逐渐溢出血色。
这次真要死了吗?田园园的眼前越发模糊,连物事的轮廓也看不清,只能看到白花花一片,像是小时候周二下午的电视上的雪花。
“园园!园园!你怎么了!”
耳朵像是是蒙了一层薄膜,孟长辉关切的声音有些失真。田园园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可身上乏得厉害,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而眼皮重的像是挂了两个秤砣,根本睁不开眼……啊……好累好累,比连续加了一个月班还要累……
孟长辉看着田园园濒临死亡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失态地怒吼起来:“怎么会这样?!高瞻!!你不是给她喂了解毒药吗?为什么还会吐血!!”
“哇哇哇……”他的声音让人震耳欲聋,立刻把在床尾睡觉的给芃芃吓醒了,小丫头吓得浑身一颤,接着闭着眼睛捏着小拳头哭嚎起来,“哇哇哇……”
而孟长辉仿佛没听到女儿的哭声,眼神绝望,“园园!!”她将吐血不止的田园园搂入怀中,痛苦地仰起头无声哀嚎起来。
刚进院子的高瞻与陈老九,猛然听到屋内传来孟长辉痛不欲生地喊声,二人瞬间面如土色!
“不好!”陈老九率先跑过去,高瞻手里端着药,连忙稳定心神也大步走过去。
一进屋便看到孟长辉怀里的田园园口中、身上大片殷红的血迹,忽然,一阵阵寒意贯穿身体,手不由地颤抖起来碗里的药险些撒了出来。他觉得嗓子有什么堵住,哽咽难言,许久才哑声说道:“我有药。”
孟长辉抬头望向高瞻,通红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期翼。
他曾数次面对死亡,也未露出半点绝望!哪怕大青山一行,他幼年所中之毒突然发作,荒郊野岭,孤身一人,天寒地冻,幸而遇到她父亲,恐早已化作一堆白骨。那时他躺在雪堆中也只道自己时运不济!而今看着田园园不断从嘴里溢出的血,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无助……因为他无能为力。
高瞻伸手在田园园的鼻下探了一下呼吸,气若有丝,这才严肃道:“此药名为长明,是我父亲发明的解毒之药,即是解毒药亦是一种烈性毒药,虽是虎狼之药,我父却曾以此药救下数位必死之人!眼下唯有以毒攻毒,许能救回田园园的性命!只是这药,毒性凶猛,喝与不喝,你说了算!”
碗中之药,漆黑无比,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味道,虎狼之药最是猛烈,孟长辉手下一紧,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若是喝了,可有回天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