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加了几块煤炭,火呼地一下冒了出来。
这些煤炭是孟长辉在夏黑买的,一丝烟气也没有,价格和城内中等煤炭一样,可谓是物美价廉。
望着红通通的炭火,田园园想吃烤羊肉了。
“家里有羊肉吗?”
高远愣了一下,这话题跳跃太快了,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田园园笑眯眯地望着他:“羊肉啊,你想吃烤羊肉吗?”
“想吃!听说北方的士族经常吃烤羊肉,我倒是没吃过。”一说吃的,高远也来了兴趣。
这个时代,肉食对大多数家庭还是奢侈品,尤其羊肉比猪肉贵上一些,只有在富贵人家才会吃的高端美食。而三河城这个边陲小城也不过刚解决温饱,像烤羊肉这般奢侈的吃法还未流行。
“那家里有羊肉吗?”
“…没有。”
“……”没有羊肉吃屁哦!
中午木水生派人送午饭来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炒羊肉……二大一小吃饱喝足后,看话本,然后睡午觉,就这样颓废而满足过了一天。
夜幕降临,高远提着一把太公椅走进后院里,而后过了许久都不曾回来。
第三天刚刚吃过早饭,木水生和张益城就迫不及待地来了。放过血后,张大夫给她上药包扎伤口,木水生则站在一边等着,眼神暗沉不知在想什么。
田园园有些头晕恶心,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而芃芃趴在一边玩着陶铃,“铃铃……,”
张大夫包扎完伤口,嘱咐道:“娘子,这几日多休息些,切莫劳累!”
经过脉象来看,眼前女子亏损严重,累及寿命,若是再放几次血身体必将承受不住,然而,他空有满心善念也是身不由己,只得回去多煮些补气养血的药膳送来,虽说杯水车薪,可聊胜于无。
田园园坐起身,脸色微白,笑道:“多谢大夫。”
“唉!造孽啊!”张益城长叹一声,起身收拾药箱。
木水生装作没听到他的话,随口一问:“高远呢,怎么没看到他?”
田园园轻轻咳了两声,沉声道:“刚才嚷着肚子不舒服,许是闹肚子了,这会儿应当在净室。”
木水生点点头,似乎不在意高远的去向。
到了下午,是小红过来送的饭。田园园吃着饭,她在一旁看护着芃芃。
“娘子,怎么没见高家小哥?”小红突然出声问道。
田园园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心里打起鼓来。小红是第一次过来送饭,怎么知道高远住在这儿,应该是木水生让她套话来了。
她故作惊讶道:“高远吗?他又不住在这!”
“可,木城守……”小红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芃芃几天不见,又长高不少。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说完,颠了两下,笑道:呦,又长胖不少呢!”
田园园笑笑没接话,继续吃饭。
吃了两口,小红又道:“娘子,您身体不好。要不然芃芃还是我带走,到城守府养着,您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息。您看如何?”
肯定不如何!孩子是她的,谁也不能带走!何况木水生这家伙已经黑化,派小红来也不知打什么坏主意。
田园园被她搅得也没有了胃口,放下筷子,哑声问她:“木水生有没有给你解药?”
小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色尴尬:“奴婢,奴婢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鬟……”
“那就是没有喽?”田园园转过身,语重心长的道:“你说咱们和木水生都是娘生爹养的,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都留着一样红的血,到底有什么不同?我被他当做血奴圈养,而你为仆为奴为婢,任由他呼来喝去,剥削压榨,奴役你的人生,而他却过着腐朽的生活。而今你尽心尽力服侍他一场,连个解药也不舍得给你,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小红惊讶的看着她。她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阿姊下有幼弟,老话常说:老大亲,老三娇,中间夹个受气包,又是个不待见的女孩。从小日子过的艰难,不是打便是骂,父女从未给过好颜色,磕磕绊绊长到八岁便被爹娘送进有钱人家做女使。每到发月银的日子,爹娘就会来要银子顺便来看看她。却从不问她过的可好?吃的可好?可无有人欺负?每每见面不过是让她好好做活,主人打骂多受着,人一生下哪个不受气?谁让她是个下等人,就该逆来顺受。顺从惯了,骨子里也是卑微,见到旁人还未说话生生比别人矮了一头,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为自己的婚姻拼了一把。
而今,有人说你和城守一样,生而为人,应当人人平等!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让小红混沌的脑袋更是成了一团浆糊。
在大周士族与平民,完全是两个等级,不会通婚,倒是士族可以纳,自古便是尊卑有别,中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田园园见她嘴巴张的有鸡蛋大,满眼不可置信。想来让一个从小生活在尊卑有别社会里的人,这么快接受人人平等这一超前观念,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决定换一个方法。
于是,她微微抬起下颌,想要营造出一种不可一世的样子,淡然一笑:“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小红闭上嘴,城实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