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雨声嘀嗒,雨势不大,却是潮湿阴冷,天边阴云低垂,雷声隐隐,看起来雨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孟星惟不喜欢雨天。每逢雨天,他肩头的旧伤便会隐隐作痛,痛入骨髓,直到天晴之后方能缓解。他一手拢着袖子,一手去端茶碗,当冰冷的指尖触碰着滚烫的瓷碗,有些被灼痛。热茶下肚后,原本空荡荡的胃,瞬间充满暖融融的热意,连带着身体也松快些,顿时,眉眼舒展,尽显清俊之色。
他放下茶杯,长叹一声。波托向来女子为尊,一个女人可以娶多个男人,如同大周的三妻四妾,公序风俗完全相悖!这让人如何能接受?!
一旁的周廷祎见他脸色微冷,知他心情不佳便也跟着沉默下来,见他长叹出声,温声道:“我曾见过那位公主一面,颜色姣好,明艳大方,又是一国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如今愿意下嫁长辉,长住大周,于政治上巩固两国邦交,于你们而言更是锦上添花!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对于周氏皇族来说,与波托王室和亲百利而无一害,自然对此事乐见其成!
孟星惟冷声道:“堂堂一国大将军做她的面首男宠,那大周还要不要脸面了?”
一个女人,如同男人一般抛头露面,还豢养不少面首,一个,二个、三个…七八个之多,若日后真与长辉成婚,介时镇远侯府将会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而长辉头上则是无边无际的青青草原!这般放浪形骸的平妻,如何能娶?!如何能要?!
周廷祎笑道:“放心,是她嫁于长辉,自然是长辉之妻,怎能说长辉是她的面首呢?而且……”他话锋一转,眼神深沉:“此事是波托女王亲自保媒,若是长辉不应,恐怕有伤两国国体!”总而言之,你不娶也得娶!
此话一出,孟星惟眼神一冷,神色多了几分疏离。
这时,周廷祎见他浑身散发着怒气,便轻咳两声,轻声劝慰:“咳咳,你也别多想。圣旨还未下,一切还未有定论。说不定那公主突然改变主意呢,毕竟是蛮族随心所欲也是正常!”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只让孟星惟更是气闷。想嫁便嫁,想不嫁便不嫁,她是随心所欲了,可孟家的脸面呢!话虽如此,二人谁都知道,此事乃是板上钉钉之事。待小孟夫人回京之日,便是昭告天下之时!
看着周廷祎虚情假意的脸,孟星惟心口堵得更是难受,将茶碗中的茶一饮而尽后便起身告辞。
“这刚来便走吗?午膳用过再走也不迟!”周廷祎出声挽留。
他现在一肚子气,早就吃饱了还吃什么饭,便压着怒气道:“今日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再说!”话落甩袖离开。
“星惟,你别走啊!我命人做了你最喜欢的菜!”
周廷祎一看他来真的,便赶紧追上去,在人还没有出凉亭的时候,一把抱着他劲瘦的腰肢,怀中的身体有不同于其他男人的纤细柔软,靠得近还能闻到阵阵冷香。
“放手!”孟星惟脸更黑了。
在他耳鬓厮磨的男人,暧昧地轻咬他的耳尖,含糊的说:“不放,你我许久不曾亲近……”话还未说完,便被孟星惟一掌推开。
他手上收着劲,周廷祎只是踉跄几步便停了下来。
随即,清俊的人大步离开凉亭,毫不犹豫地走入雨幕中。
周廷祎望着他挺直的背脊,幽幽探了一口气。
亭外屋檐下大珠小珠接连而落,落雨成帘,阴云低垂重重,雷声闪电阵阵。不远处有丛芭蕉树,叶片大而浓绿,顶着几束萎靡的红花。
再远些,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静静地站在树下,冷冷注视着二人……
天还没有亮,田园园就把几人全部叫起来。孟长辉既然让她赶紧走,定然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为了免去牵连到什么奇怪的事件里,还是早走为妙。
于是,天光熹微,城门一开,他们一行人便急吼吼地出城了。
在他们离开的两个时辰后,丰城突然封禁,不许人员进出,至于原因暂时不得而知。
再说田园园一行人出了城后,继续北上,行至中午,乌云滚滚,风声大作,转瞬间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几人在一处断崖下避雨停歇,山崖突出一块,正好能停下两辆马车。
看着头顶突出的石壁,田园园突然想起她被劫持后,也曾来过这样的崖壁下避雨,后来发生山洪和泥石流,差点呜呼哀哉,幸亏是本书的女猪脚,要不然难逃一个死字!
好在雨来得急,退得也急,不到两刻钟便云消雾散,太阳重新露出脸来。
几人重新上路,因为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泥泞,马车走快时能感觉到后车轮偶尔会打滑。快黄昏时,在官道上看到不远处的山坳中有座小山村,一行人便决定去借宿。
从泥泞的官道下路,沿着一条土路向村子走去,村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左右不过才十户人家。
两辆马车突然而至,引来不少围观的村民,他们纷纷围上来,对着马车评头论足,小声议论。
海纳跳下马车,向围观的村民一拱手,朗声笑道:“各位乡亲父老,我和家人途经此地,天色将晚,想在此地寻摸一个住处。还请行个方便!”
陈老九从后面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