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多久,原本停下来的大风又呼呼地刮起来,大风裹着雪粒直往人脸上扑,
然而大风大雪不可怕,可怕的是寒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四肢百骸,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几人牵着马顶着风雪赶路,浑身上下结了一层冰雪,远远看去像是移动的雪人。
走在最前面的张家大哥不时抬起头,在白茫茫的风雪中辨认方向,他是营中有名的移动司南,方向感极好,可以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准确找到通往任何地方的路途,有他在,根本没有迷路地可能!
“咯咯咯……”跟在将军后面的三甲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他一只手紧紧拉住缰绳,手上戴着晴好做的棉手套,她做的时候足足往里头塞了三层棉花,要多厚实有多厚实,然而此刻却依然阻挡不住寒冷的侵袭。他的两手已经冻得没什么知觉,不光是手,连身体也是,甚至连灵魂也凝结在冰雪之中。
身后传来宋百年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很重,像是一头累坏的老牛……
“将军!!我哥说雪太大了,现下在雪原上!恐怕找不到能避风的掩体!不行让马儿围成一圈,咱们先避避风雪!”张家老二大声吼道。
闻言,孟长辉抬起头,粗长的剑眉挂着霜雪,像是长了一对白眉毛。他拉下脸上结着霜的面罩,微微喘息起来,怒号的朔风夹杂着雪粒割得皮肤生疼,举目看去皆是白色,根本分不清所在何处。
此时天空的乌云低垂着可怕,眼见就要天黑。他拉上面罩,大声喊道:“继续往前走!不能停下!”这会儿随便停下,他们这几人恐怕再也醒不过来。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绳子一动,下一刻传来宋百年的惊呼声。
孟星惟转身看去,只见三甲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冻昏过去。
几人将他放到马背上用绳子拴牢,随后冒着风雪继续前进。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远处雪线上出现几个小黑点,随着距离缩短,小黑点变成大黑点,越来越近,是座废弃的村落,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三甲是在“咕嘟咕嘟”地水声醒来的,他睁开眼,眼前是跳动的火苗和火塘石头上的烤饼,温暖的火锅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醒了,三甲醒了!”旁边传来宋百年惊喜的声音,随后他被扶起来,靠在谁的怀里。
老张从小锅里舀来一碗热饭,肉干和面饼混合煮的肉汤饭,有肉有饼还有汤,在这冰天雪地里能热乎乎地吃上一碗,再合适不过了。
宋百年接过碗,坐在他对面开始一勺一勺喂了起来。
三甲伸手想自己吃,然而一抬手却看到双手被棉布包着,他惊讶地问:“我的手怎么了?”
宋百年手一顿,温和道:“有些冻伤。没事,都是小事!很快就好了!”
在营里,三甲见过许多冻掉耳朵、手指的战友。他默默地握了握拳头,心情却一点点沉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握拳时没感受到左手的小拇指,反而在用力后那里传来又痒又疼的感觉……
他的小手指冻掉了。
三甲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他还没有学好武功,还没有当上将军……
小张摸了摸他的头顶,将自己右手给他看,五根手指只剩下三根,没有手指地地方光秃秃的。
“你别哭,咱们营里手脚完好地没几个,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脚趾?告诉你也掉了两个呢!你还好只掉了一个手指,脚趾头一个都没事!”宋百年大大咧咧地安慰道,见他眼泪汪汪的,便把碗放下,上手准备脱鞋。
“打住,打住!”小张赶紧阻止他的冲动行为,喝道:“你说,你有多少天没洗脚了?心里没有数吗?”
“没几天,也就七八天!”
“千万别脱鞋!”
“不臭,要不你闻闻……”
三甲这才看清他们在一间破屋的角落里,四处漏风,屋中央长了两棵碗口粗细的树,他们生火的柴火正是来自这两棵树,树枝上落满积雪,还有无数的雪花从破洞里落下,地上已经积攒厚厚一层,树木对面是他们的马,正在地上雪堆里找树叶吃。
他扭头看了一圈,大张叔、小张叔还有宋百年,却没看到将军,问道:“将军呢?”
这时,头顶传来将军的声音,“在这儿。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顿时让三甲泪流满面,靠在他身上哽咽地问道:“师父……呜呜…我还能学会武功吗……呜呜,我还能……还能当将军吗……”
孟长辉摸了摸他的头顶,笃定道:“当然!”
“真的?”
“真的。”孟长辉干巴巴的安慰道,
一旁宋百年笑道:“又不是说缺胳膊少腿怎么就不能当将军?但我知道,哭气包肯定是当不了将军的。”
三甲擦干眼泪点点头,嘿嘿地笑起来,张氏兄弟也跟着嘿嘿地笑起来。
半夜,孟长辉猛地睁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地下传来微微的震颤之声,像是有什么正在向这里接近。
“有人往这里来!”
他轻喝一声示警,随后从地毯上一跃而起,两步并做三步来到摇摇欲坠的门边往外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