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呈对角线,就是一个成人走过去也得小半个时辰,何况是两个孩子,主仆俩有人时闲庭信步,无人时快速奔跑起来,刚过两炷香的时候二人已经来到目的地。
“咳咳咳……”
孟星惟闷咳两声,苍白如纸,唇色暗淡,短短两日他瘦了不少,越发显得身上衣裳宽大空荡,当真是人不胜衣。
偌大的殿内只有他一人,这两日只有一个老黄门伺候他的起居,除了他便再没有见到其他人。
他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桌上上放着一杯冷茶,一本书,院子里长着几株海棠,此时枝繁叶茂,有几颗绿色的海棠果从叶子里伸出来。
“扣扣扣……”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孟星惟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如今被软禁在南明殿,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能踏足一步。
“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来,确实有人来访。
孟星惟起身穿上鞋子去开门,门外是两个小不点,他赶紧让进来关门,惊讶地问:“门口有卫兵,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周一臻气喘吁吁道:“后面小花园的假山底下有个窟窿,连着外面,我们从那儿里钻进来的。”他衣服上有新鲜的泥土与草折断后的汁液,证实所言非虚。
“你怎么来了?没去上学吗?”孟星惟问道。
周一臻从怀里拿出一个叠成四方块的纸条,递到他面前:“是父王让我送来的!”
孟星惟看着他明亮的双眼,不忍辜负这孩子的热忱便伸手接过,温声道:“去吧,该上学了。”
“嗯。”周一臻点点头,“叔爷我走了。”
听到这称呼,孟星惟脸色一僵,尴尬地点点头。
待两个孩子再次爬出南明殿,小禄子赞叹地说:“他可真好看!比我们村里的最好看的婆娘还好看……比你前两日见的什么刘妃娘娘还好看!”
周一臻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那是,他是我叔爷!”
“他也是王爷?”
“不是,是侯爷,厉害的侯爷!”
“侯爷?他是你叔爷爷,那是你爹的叔叔?”
“……咦?好像不是。”
小禄子追问:“那不是你爹的叔叔,你怎么叫他叔爷?”
“我妹妹叫他爷爷的!”
“……你不是最小的吗?哪来的妹妹?”小禄子一头问号。
周一臻捋不清了,“你真啰嗦!”
妹妹是妹妹,即使不是父王的女儿也是他最喜欢的妹妹。
再说田园园,她命一甲将阖府之人聚集一堂。此时素来空荡荡的前院,站了不少人。
候府的人一向都不多,除去主家一家五口,海伯一家四口,府里不过十来人,有特好、刘厨娘、禾娘、马娘子、晴好、妍儿、新来的丫鬟陈小花、一甲二甲还有老张以及新来的两个做杂事的婆子,就这几个人还不如一个富商家人多,更别提与她们同等地位的世家,光是下人不下百人,吃个饭就得有不下一二十个婢女服侍,那生活才叫一个奢靡无度,
不过养人也是很花钱,对于以务实(贫穷)着称的候府来说,精兵简政才是上上之选。
田园园向来懒散,对下人几乎没怎么约束,各司其职就好。许是府里人少事少,众人反而相处的极好,什么打架骂娘等一切破坏安定和谐的行为一次都没有发生过,有什么事也是当面说清楚,从没有人搞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动作。当初韦娘子与她女儿、还有芳好,她当机立断早早打发出去,从根源处杜绝了一切不安定因素。
田园园望着众人朗声道:“今日叫大家来,想必你们也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侯爷人品如何,你们也是知道的……”
“侯爷才不会做出这事!一定是有人诬陷!”海伯愤愤不平道。
“是的,侯爷打小就正直,哪能做出这等事来!”
海娘子眼泪成串的落下,怀里的芃芃见此,伸出小手给她擦掉。
老张沉着脸,一言不发,其他人也出声纷纷附和起来。
侯爷身处高位,从未苛责下人,与她们说话也从不高高在上,向来是平易近人,哪怕是冷着脸的小孟将军,也从未打骂过下人,府内规矩又少,只要干好本职工作就行。比起其他规矩繁多的高门大户,镇远候府当真是百年一遇的好主家。
“没错!咱们知道侯爷是被污蔑,可是其他人不知!城中谣言四起,定然会有那不怀好意之人找你们打探消息!如果有人问你此事真假?你们该如何回答?”田园园问。
刘厨娘道:“回夫人,我今儿买菜时还遇到永定侯家的采买婆子,她问我侯爷是不是和秦王妃有一…那啥那啥!”有一腿差点脱口而出,她赶紧换了一个说法。
田园园眉头一凝,“你怎么说的?”
“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事嘞,就说我不知道。”
“嗯,很好。以后再遇到这事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或者左顾而言他,多说多错,若是回答稍有差池,恐怕会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眼下候府将要面临严峻的挑战,咱们不要慌不要怕,先安安稳稳的。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咱们要共克时艰,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是主是仆,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