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在她累的时候送上一个吻、想吃什么会撒娇、不如意时也会满地打滚,也会和她吵架冷战,可看到她伤心后会抱着她的脖子说对不起……
她聪明的、健康的小牛犊儿啊,无声无息地躺在披风中,像是一个破掉的娃娃……
巨大的心痛突然袭来,田园园痛苦地捂住胸口,从梦中苏醒过来。她慢慢睁开眼,滚烫地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头下的枕头。
“夫人,您醒了?”特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她擦掉眼泪,慢慢直起身体:“一臻呢?“
特好伸手扶她起来,轻声道:“世子在内殿…”
“扶我去看看。”
“夫人,在您昏倒的时候御医已经来过,您身怀六甲,情绪不宜大起大落……”
“扶我去看看!”田园园冷声打断她的话,眼神哀伤:“我想看看他。”
特好拗不过她,长叹一声。
内殿的大床上,周一臻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咯咯”地声音,似乎堵着一口吐不出来的脓痰,床边有一大滩脓血,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周廷祎面无表情地坐在不远处的圆凳上。
月黑不在殿内,不知是不是找人清理地上的脏污。
田园园一走进来就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她恍然地望着床上的孩子,绝望渐渐在心头萦绕起来。
“臻儿,昨日清醒了片刻,他想在最后的时刻陪陪你。”周廷祎道,声音暗哑。
听到他说最后的时刻,田园园耳朵“轰“地一下,什么也听不到,脚下发软,像是踩到湿透的棉花之上,无着无落,不由地踉跄几步,幸亏特好一直扶住她的胳膊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她勉强稳住身形,脸色苍白,无力地看着男人:“……陈芥菜卤汁,你让他喝了吗?”
周廷祎身体一僵,神情痛苦:“是本…是我太过猜忌…喝时,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始终不相信田园园,犹犹豫豫,当终于下决心用药时,一切都晚了,病入膏肓,药石罔顾。
田园园望着他惨然一笑,下一刻,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啪!”响亮而清脆,苍白的脸颊瞬间浮现五个指印。
周廷祎瞳孔一缩,眼神复杂。
“夫人!”特好惊呼一声,连忙抓住她的手,“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被抓住手的田园园无力地仰起头,眼睛通红,做什么,她做了什么……她抛弃了大壮啊!!!
在芃芃与腹中孩儿、大壮之间,她终是选择了自己亲生孩儿,将大壮推回他那薄情寡义的爹面前……
这个孩子从始至终爱着自己,可是自己却抛弃了他!
巨大的愧疚与痛苦顿时像决堤的洪水,猛然喷涌而来,心脏疼的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一般,她崩溃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特好哭着去扶她:“夫人,您没事吧,您别吓我!”
周廷祎见她脸如金纸,快走来想要将她抱到床上时,“啪!”脸上突然挨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脸,转头时,“啪!”又是一巴掌,然后,三巴掌、四巴掌…
特好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少夫人,眼神满是恨意,她一掌接着一掌,狠狠扇在周廷祎脸上:“你为什么不让他喝卤汁?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让他出事?你不是他爹吗?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就这么养的吗?任由别人欺负他,三餐不继,…孤苦伶仃…你就这么养他的吗……”强忍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田园园抓住周廷祎的领子,崩溃地哭喊着:“你把我的大壮还回来……他不当周一臻了,不当什劳子皇孙了……他是我的田大壮…他是我的儿子啊……呜呜呜……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周廷祎抓住她两只手,看着面前崩溃痛苦的女人,心里生出难以言说的愧疚,臻儿的病能到这种地步,皆由他的猜忌而起,若是早点相信她的话,也不至于病入膏肓。
特好看着王爷脸上不甚明显的掌印,把头磕地梆梆响:“王爷,我家夫人伤心过度这才冒犯王爷。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宽恕我家夫人……”
“无妨。”周廷祎咽下喉咙中的哽咽,轻声道:“这些日子你们母子好好聚聚……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随后掰开她的手指,站起身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孩子人事不省,形销骨立,已经瘦脱了相,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嘴唇发灰,干枯杂乱的头发胡乱地压在脑后,他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低下头想亲亲他的小脸时,闻到他嘴里散发的可怕臭味,唇角残留的脓液与血水,这个吻终是没有落下,“你好好陪陪你娘吧……”
离开前,月黑将瓦罐放到床边,田园园僵硬地转过头,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把目光转回大壮身上。许久,她抹了把脸,哑着嗓子特好吩咐道:“去烧些热水来。”
与刚才崩溃痛哭的模样不同,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特好担忧地看着她:“您没事吧?”
“没事,去吧,多烧些,再拿一个碗和一个勺子。”
田园园盘腿坐在地上,许是因为刚才情绪崩溃的缘故,肚子阵阵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