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是西夷名将,以勇猛着称,孟星惟曾与他交过手,堪堪打个平手。
五日前,他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的密信,没有署名,字迹陌生。信上面写了西夷大王子遇刺与波托即将大乱一事,当时只觉得疑惑,没想到五日后西夷真的更换主将,由此看来那封密信并非空穴来风。
孟星惟又问:“波托那边如何?”
海纳蹲下身子烤火:“嗯,二王女失踪,大王女继位,不过名不正,言不顺。三王女、四王女都已经成年,自然是不买老大的账,听说正在招兵买马打算夺位呢!”
“果然,波托也要因王位生乱……”孟星惟摸了摸手指上冻得小疙瘩,只要一遇到热,它便会痒痛起来,沉吟片刻:“波托、西夷两国相继而乱,恐不是巧合…让常明继续派人打探消息,尤其是西夷,我有预感长辉就在西夷!”
海纳面露惊讶:“长辉为什么要去西夷?”
“此事只能见到长辉才知缘由!”
孟星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初长辉刚过拒奴,还入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也曾派人在域外几国寻找他的下落,却一直不曾有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域外四国皆不见踪迹,想来他定然是去了西夷。
忽然出现的信、西夷临战换将,波托生乱,不像是巧合中的巧合,反而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后面推波助澜!
海纳拿起铁钳子拨了两下火盆里的碳火,火星四溅,笑道:“西夷和波托一乱,自顾不暇,我看今年是打不起来喽!”
“不打仗,你很开心?”
孟星惟解开胸前的系带,脱下上身的盔甲,随手扔到桌子上,发出沉闷地声音。
“嘿!谁喜欢打仗啊!出生入死的!最好兵不血刃,他们赶紧退兵,咱们也好回京过年!”海纳笑的露出两排白牙,在西北半年,皮肤晒得又黑又红,越发显得牙白。
孟星惟微微一笑,打趣道:“回京过年是假,见心上人是真!”
“我自然是想,将军,难道你不想?”海纳随口一说,说完才想起他和秦王已经决裂,这不是往将军伤口撒盐,连忙赔笑道:“瞧我这破嘴胡说什么,您可千万别当真!”
孟星惟倒是不为所动,周廷祎如何,他已经不在意了,“比起其他人,我倒是担心芃芃和她娘。”
她已经快八个月,还有两个月就该生了,算下来正巧赶上年底,他与长辉是赶不上了。
海纳宽慰:“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长叹一声:“但愿吧!”担忧地望着窗户外面。
房外有北风呼啸而过,瞬间门窗齐震。下一刻,营地里堆积的积雪被大风卷起,无数雪花直入云霄,再洋洋洒洒着与大雪纷纷而落,举目望去皆是雪白,唯有远处起伏的山丘露出些许青灰,越发显得人间寂寥。
此时,京城,秦王府。
周廷祎埋首书案,正在处理公文,不到两个来月就到年关,桌子上堆着几摞各地请安的奏折,还有不少要回京述职的请奏书,望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无力地长叹一声。
入冬后,皇帝陛下深感身体不适,咳嗽闷气,精气神远不如从前,无奈之下便将公务交由秦王处理,他则忙里偷闲,没事抱抱小儿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至于生病的大孙子,他与皇后不过是派人问问,得知是肺痈后再没有过问,再者秦王妃有了身孕,看来是打算放弃这个出身不高的孙子。
当爹的倒是去了几次,不过听说那孩子一直昏迷不醒也渐渐去的少了。
他将手里朱批放下,忙了一上午,这会儿头昏脑胀,已经看不下去,正想让人奉茶时,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宫装美人款款而来,杏眼桃腮,眉目如画。
“殿下,您看了一上午公文,该是歇歇。我今日做了些点心,您尝尝。”
比起才动京城的王舜华,堂妹王瑶华颜色更动人些,虽不如堂姐才高八斗,却心灵手巧,女红、庖厨信手拈来,更难得人温婉顺从,不像堂姐跋扈强势,颇得秦王喜爱。
“天冷,你怎么来了?”周廷祎看着椅背,含笑地看着她。
秦王妃行了一礼,随后从婢女手中接过托盘,转身柔柔一笑:“殿下这几日甚是繁忙,臣妾是女儿家,不懂朝纲政事,无法为您分忧。听厨娘说您爱吃火腿云丝酥便做了些,您赏个脸尝尝。”说罢,亲自端着点心放到罗汉床上的小桌子上。
“放哪儿吧,来人奉茶!”周廷祎慢悠悠地站起身向王瑶华走去。看了一眼碟子里的点心,唇角一勾,伸手捏起一个放进嘴里,金丝酥脆,内里火腿咸香,味道确实不错便又吃了一个。
见秦王吃的高兴,王瑶华含笑地看着他,眼中的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时,月黑忽然从门外走来,径直走向王爷,在他耳语片刻便离开了。
周廷祎脸上一喜,对王瑶华笑道:“臻儿,醒来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皓月别院去看看?”
王瑶华美丽的脸庞出现片刻的凝固,随即一抹如花笑靥徐徐而放,“臻儿好转乃是天大的喜事,做为他的嫡母,臣妾应当见见。蓝儿,去拿我之前为臻儿做的衣裳。”
她的婢女随即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