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不必如此。”
许久过后,还是孟长辉先开的口,声音嘶哑。
孟星惟沉下脸,背着手,身上单薄的戎装因为许久未换,皱巴巴的。
看着叔父一脸倦容,孟长辉仰起头,凌乱的头发像是杂草一般在脑后随意地束着,眼神疲惫。
三人,一个躺,一个站,一个坐,其他士兵坐在不远处,几十只眼睛在三人身上打转,确切地是在孟星惟身上。
他们都是些粗人,身在军营多年,极少见过女人,何况是孟星惟这般谪仙似人物。
当真是纵使衣衫粗陋,难掩天人之姿!
看得这群大老粗是目不转睛,忘了头顶的毒日。
倒是进言的那个羽林卫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与他同座的同僚盯着孟侯爷发呆,直到他回到马车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见到同伴还在发呆,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低声问:“钱八哥,你看什么呢?”
“要变天了。”钱八抹了一把脸。
问话的羽林卫一脸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天空一碧如洗,白云朵朵,骄阳似火,耳边传来知了有气无力地叫声,吹在脸上的风热气喧腾,怎么看都不像下雨的样子。
他撇了撇嘴没说话,只当钱八瞎说,顺势躺下,闭上眼:“咱们刚过宜州城,这几日又该风餐露宿了!”
钱八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可不是。”
热浪滚滚,树叶打着卷,蝉鸣叫地人头疼,周围更是一点风也没有。
众人昏昏欲睡,连孟长辉也倚着木栅栏沉沉睡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半个时辰后,乌云盖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暴雨如注,雨若白练,打在人脸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众人只得在树林间躲雨。
“轰隆”一声,一道银蛇裂天,昏暗的树林瞬间亮如白昼。
就在此时,几十个黑衣人像是幽灵般突然出现在林子里,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几息之间将他们团团围住!
忽然,“兄弟们抄家伙!”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话音一落,士兵们纷纷抽出腰间长刀戒备地看着黑衣人!
领队的将领率众走出来,冷冷望向黑衣人,朗声道:“我等是肃州卫府兵,本将李远奉命押解叛将孟长辉回京,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还请尔等速速离去!”说着话,却毫不犹豫抽出腰间的长刀,目光凛然。
大雨还在不停的下,如注如练,如同,不透风地水幕。渐渐,脚下积起脚踝深的水。
孟长辉盘腿坐在囚车里,垂头任由大雨冲刷,听到李远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望着劫车的黑衣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何必呢……
“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瓢泼大雨。
田园园原本在睡午觉,听到外面的动静忽地坐起身。
在马车外烤火的绝情郎和老五,先是听到马车里传来“咚”地一声,随后是“哎呦、哎呦”地呻吟声。
二人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
若是不下雨,晚上便能到达江州城,可行到半路便见天边乌云滚滚而来。幸而二人对江州附近了如指掌,很快便找到一处山洞,这山洞高深,正好能将马车赶进去避雨。
田园园困倦,一直在车里睡觉,直到天上打雷才将她惊醒。
下了马车,她发现这是一处洞穴,后面黑魆魆的,看不清洞通向何处,到底多深,隐隐有风声从不见手指黑暗里传来,隆隆作响,听起来有些瘆人。
“这是哪儿?”田园园向二人走了过来。
绝情郎还因为胳肢窝的事不想搭理她,像是没长骨头般靠着老五,拿着棍子挑着柴火堆里烧的炭。
老五瓮声瓮气道:“到江州还有一个时辰的路。”
田园园点点头,也围着堆坐下。
开始她以为二人是纯粹避雨,谁知过了半个时辰,有两个黑衣人冒雨走进来。
绝情郎没动,老五领着二人到马车后头去嘀咕嘀咕了。
田园园拿着木棍哗啦着火堆,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其实竖着耳朵一直在偷听三人的谈话,隐隐听到什么,“去了”“王”“不让”“月卫”等只言片语。
绝情郎曲起一只腿坐在垫子上,嘴角噙着笑,拿着水囊喝了两口。
“他们是谁?发生什么事了?”田园园按耐不住,开口询问道。
“与你无关,莫要多事。”某人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你还在生我的气?”
“哼!”
田园园对他笑笑,可惜她不是个美人,自然谈不上一笑倾城、嫣然而笑什么的。
“傻笑什么!”绝情郎最近看她烦,没好气地呵斥出声。
田园园顿时敛住笑,轻啧了一声,心道:我还是你的衣食父母呢,你就是这样对你娘的吗?
很快老五回来了,黑衣人已经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田园园连忙追问道。
老五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三人同行月余,极少会主动说话。他先是看了一眼歪着身子的老大,见他垂着眼一副无所谓地样子,便沉声道:“暗桩得到消息,月前秦王派人前去营救孟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