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而投向我的鸡蛋和菜叶也变成了小石块。小石块又变成大石头,不知是谁,举起了火把,搭上弓箭,瞄准我。
千钧一发之际,冷月及时出现,接住飞来的箭矢,挥散百姓,拎着酒坛靠坐在城墙之上。
我不以为意,望着隐在云影之下的残月,或许,要下雨了吧。
冷月灌下一口酒与我闲聊:“当年我就是站在这,看着镇北军,意气风发,呼啸而过,卫柏希远远的看过来,只一眼,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早知如此,又为何做那和亲的美梦?”
:“呵...美梦?何以见得是美梦,卫柏希沙场征伐,浴血十余载,就落得个削藩下狱的收场,在此困时,高高在上的公主,带着泼天的富贵,为他抛去橄榄枝,只要他向前一步,他又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他可以获得我梁武最诚挚的友谊!”
:“然后为你们发兵大姜?”
:“他若想复仇,我梁武便为他披甲铸剑,让那伪善的中原,皆匍匐于脚下,他若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这辽阔的西北,难道不够肆意逍遥嘛!”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哦,我一小小孤女,竟有如此威力,冷姑娘过奖了。”
:“是啊,若非亲历,我也不会相信,卫柏希竟是如此的不识好歹!”
:“可这世间落难的将领,又不止卫柏希一人,你们常乐公主为了情爱,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她又灌了一大口酒,陷入回忆,幽幽道:“可能是因为怕吧......”
是啊,怕。
历经两代人,死伤无数的姜陈之战,被卫柏希终结,尸骨遍地,无人入殓,任由天上的秃鹫,地里的老鼠,啃食尸骨,最后成为一座孤城。
而与北陈同为盟友的梁武,就算保留了性命,可那盘桓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腥,那刻在每一个人骨子里的求救哀鸣,早已形成了人间炼狱,而自缚于炼狱中的梁武,将卫柏希视作不可撼动的煞星,这份惧意,若成不了破釜沉舟的战意,卫柏希这三个字,就足以让他们拿不起武器。
:“所以你想利用我,摧毁梁武对卫柏希的惧意。”
:“你该庆幸,否则,你活不过今天!”
我看着头顶盘桓的飞鸟,扬起笑:“你何以觉得,卫柏希会听你的话!”
冷月捏碎酒瓶:“那你就跟我们一起陪葬!”
话音刚过划破长空的利箭声逐渐逼近,冷月跳起,以内力击退,抽出随身的匕首,直接抵在我的脖子上,可还未待喘息,便又射来一枚飞箭,冷月旋身躲开,卫柏希突然出现,砍断绳索,拥着我跳下城墙。
冷月吹起号角,刹那间灯火通明,我与卫柏希还未站定,便有长枪逼近,卫柏希挥剑躲过,接着第二人,第三人,源源不断,无论是伤的多深,这些人都不曾停歇,像不知疼痛般,红着眼睛,奋力拼杀。
:“不对劲”
卫柏希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两人,拥着我回答:“幻阵?”
我看向冷月,他站在城墙,双手各拿一把匕首,表情肃穆,却没有什么参战的举动。
我摇摇头:“不像,幻阵不过是迷惑五感,她虽摆弄了半日,但如今我们五感并未受阻,也有可能我学艺不精,先招来飞鸟,看看是否能够破阵!”
我借着卫柏希的力,跳至一旁,抽出短笛,散灵咒起,便立刻有人冲向我,卫柏希挡在我的身前,再次陷入厮杀。
一曲将散,飞鸟迟迟未来,我环顾灰蒙蒙的天空,对着卫柏希摇了摇头。
飞鸟不会失约,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以身为界,造了一个更甚于我的隔绝之阵,而入阵的将士,只要她不死,便会一直尊崇她的意志,直到将我们斩于剑下。
我抽出腰间软剑,飞身登上城墙,冷月将匕首插入梁武军旗之下,解开缠绕身前的缚绫,出手狠辣,一击直冲我的死门。
我挽出剑花,她的缚绫灵活闪躲,像注入了思想,从四面八方将我围住,卫柏希艰难脱身,闪至我的身前带着我迅速抽离。
后方的人一拥而上,卫柏希转身,将玄铁剑钉入地面,迸发的内力,直接击退了上涌的人群,我们也得到片刻的喘息。
冷月抬头看了眼,而后把玩着手里的缚绫,仿佛前一刻兵戎相见的不是我们一般的闲聊:“哟,卫大将军,不,瞧我这记性,卫大将军凯旋回京,封王拜相,不过几年光景,就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如今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卫柏希?哈哈哈哈哈哈哈,据说你挖了自家的祖坟,是不是连卫这个姓氏都配不上了!”
我抬剑:“闭嘴!”
卫柏希拉住我,安抚的揉了揉我的手指,看向冷月:“成王败寇,待我大军攻破梁武都城,就勒令举国上下改姓卫如何?”
:“放肆!”冷月抬手,缠在身上的缚绫立刻如吞天的巨蟒,卷起气浪,破开了卫柏希的内力,卫柏希连忙拥着我后退,可那些侍卫再次一拥而上与我们缠斗起来。
冷月不像是这般沉不住气的,而且她不经意的又抬首望天,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