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往云山郡的官道上,似乎两人各自都有心事一般,一路均没有说话。
他们穿过道路两旁的灌木,越过路边的野花,走进了云中郡的城门,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人的步伐也是越走越慢。
然而再缓的步伐,终有尽时,当明月爬上天空时,两人已经进入明月斋内。
“道长,走之前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水灵月忽然开口说道。
“额,灵月,那水仙湖内有没有翘嘴,我想甩两竿。”
空气凝固了两秒半。
水灵月再次开口,此时的她面无表情。
“可能有吧。”
“道长,我到了,明月斋久无人打理,我就不让你留宿了,你走吧。”
“额,那好吧,你多保重。”易尘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推门,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水灵月明媚大气,有水之柔,亦有水之刚。
像是一朵雪山上怒放的玫瑰花。
既清冷,又热烈。
她最后出言问易尘有没有话想要对她说,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她是绝无可能出言请易尘留下的。
在她最绝望的关头,易尘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没人知道在宴会上她收到易尘的传音时有多惊喜。
好似那神光一照如天赦,黑暗阴司处处明。
这便是她那时的心情。
之后某个道人的影子便深深的刻入了她的心头。
随着大门吱呀关上,水灵月内心感觉如同被铁水浇灌了一般,堵得慌。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她叹了口气,来到别院的房间内开始清理打扫。
她没有使用法术,而是拿着抹布开始细心擦拭,擦拭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手指关节攥得发白,像是想要用力把某个人的影子从心中擦去一般。
就在她用力擦拭房间内的铜镜时,拂去镜面的厚厚灰尘,一行浅色小字蓦然浮现在镜底。
“明月斋前明月夜。”
“依然月色如银。”
“明明明月是前身。”
“回头成一笑,清冷几千春。”
“照破大千清似水,也曾照亮微尘。”
“莫将圆相换眉颦。”
“人间三五夜,误了镜中人。”
落款:陈增寿。
这是他伤病而死的姑父的笔迹,想来是他生命最后的时光所做。
瞧着铜镜中的丽影,水灵月压抑的情绪爆发,晶莹的泪珠潸然落下。
“那就这样忘记吧,莫要以为我攀附于你。”
水灵月望着镜中的自己,怔怔然出神。
她有她的骄傲,昔日她能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换取自由身,今日她也绝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让人误会。
就在此时,忽然院墙外传来一连串熟悉的喵叫声。
接着便是一阵沉稳的敲门声。
“谁啊~”水灵月慌乱的擦着眼泪,尽量稳住情绪,娇声叫道。
“是吾,慑世纯阳,义成子!”
一阵强而有力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
“你回来干嘛,你不是走了吗?”
水灵月对着铜镜慌乱的整理着裙衫,三次深呼吸后这才来到别院院门处。
“明月斋水管爆了,我来修水管。”
“你放屁,水管好好的。”
水灵月瞧了眼身后用来输送泉水的竹管,根本没事。
她没好气的打开了门,内心一时间又忐忑得像个等待情郎的小女孩。
门扉渐渐移开。
一道熟悉的雄壮人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只见易尘已经换了套新道袍,手中还多了一大捧玫瑰花。
“花好看吧,我回来时看你挺喜欢的,于是刚才我出去先找地方洗了个澡,然后看到一户人家的玫瑰园里花开得挺好,我全给薅了。”
“足足九十九朵,稍微差点的我都不要。”
易尘笑呵呵的扬了扬手中的玫瑰花束。
“你回来干嘛~”水灵月瞧着玫瑰花心头便是一跳,她克制住情绪左右手放在门扉圆环之上,随时准备关门。
“让我进来说话。”
易尘直接侧身挤了进来,收敛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面色肃然,沉声道:“灵月,你怕不怕死,怕不怕守寡!”
“不能再嫁的那种,我这人心眼小!”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可以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
“不用想了。”
“与君结情契,愿为尘与灰。”
水灵月白净的小拇指勾在了易尘的小拇指上,在喵子的见证下拉了一个勾。
她不再羞涩,不顾汹涌而出的泪花,好似乳燕晚投林一般,扑入了易尘怀中。
“喵子,你出去打个酱油。”
“没事不要回来,有事只要不是被人砍,也不要回来。”
易尘拎着喵子的后颈皮将它放在了门外,随后啪的一声,大门豁然关上。
月下人如玉。
易尘咧嘴一笑,拦腰将羞涩的水灵月抱起进入房间,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