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怎么的,薄南辞情绪失控,竟然一直拨打沈襄的手机,无论拨多少次,手机都是响了十六秒后自动断掉。薄南辞开着车,竟然不知要去哪里找人,他打电话回去问白姨,白姨告诉他,襄襄并没回来。他开着车到处转了转,最后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去了一个地方,熄了火,等他回过神,才看清车外的别墅门口写了‘沈宅’二字。他又点了支烟,白烟模糊轮廓,嘴里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很苦,很涩,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支烟燃尽,他把烟蒂丢出车窗,伸手打开了车门,就那样鬼使神差地走进别墅。李妈听闻汽笛声出来,见是薄南辞来了,她朝大厅里望了眼,掀动嘴唇喊了声:“姑爷。”薄南辞也不是真醉,李妈的一声姑爷喊得他心花怒放,他掀了掀眼皮,问:“她回来了?”“嗯。”李妈轻轻‘嗯’了声,赶紧掉头走回大厅。薄南辞踉跄几步,跟着李妈的步子进入玄关,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襄,而沈襄在听到李妈的那声‘姑爷’后,整个身形一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沈襄抬头,对上了薄南辞深邃似黑潭般的眼眸,不过就是轻轻一瞥,她又低下头去按手里的遥控板,调着电视频道。薄南辞见她态度冷漠,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歪歪斜斜走上前,轻轻地喊了声:“沈襄。”“你来做什么?”沈襄眼睛盯着电视,话却是对薄南辞说的。薄南辞像是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他就那样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宛若雕像。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由人气比较高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男女主角因误会分开,女主角怀孕,并生下了孩子,男主角多年后的得知,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女主角,两人见面,男主角眼角绯红,问女主角:“为什么当年不辞而别?”电视播放的情节与她们的情况大同小异,很应景。女主角悲恸看得沈襄心很痛,到底是瞎编的电视剧,男主角情深不悔,而她眼前找来的男人,不过是渣男一枚罢了。薄南辞望了眼电视,目光收了回来,落到了沈襄苍白的脸上,她的气色明显比昨天要差许多。只有刚做了手术的人,人才会那么虚弱。这份认知,让薄南辞垂在身侧的手捏握成拳,指骨凸起,指尖更是青筋浮现,好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为什么打掉孩子?”“你过来就是问我这个的?”“是。”沈襄:“孩子没了不是更好,你与蓝婉月没有任何羁绊,可以双宿双飞了。”薄南辞:“沈襄,那毕竟是一条命,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舍得不要他。”沈襄回:“不过是一杯胚胎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薄南辞的眼眶倏地就红了,鼻冀扩张到充血,咬牙:“你就是个绝情的女人。”“你才知道?”沈襄挑眉。“在你心里,我沈襄不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薄南辞,你若不是不想薄家的后代流落在外,你恐怕早赶我出门了吧!一个孩子没了又有什么关系,蓝婉月十个八个也会愿意为你生。”我只要你生的。这句话,及时卡在了喉咙,最后的一点自尊让薄南辞没能说出来。薄南辞:“你会后悔的,沈襄。”沈襄:“不拿掉,我才会后悔。”蓝婉月发过来的照片,沈襄看得清楚,薄南辞够渣,他一边把她强留在香水苑,一边又跑去与蓝婉月睡,他到底把她置于何地?最初,或许,她内心深处,还抱着可能与薄南辞复合的希望,哪怕是父亲不再了,哪怕薄南辞对自己坏事做绝,她觉得为了孩子,她都可以忍。但是,薄南辞宝贝般抱着蓝婉月的图片,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希望变成绝望。所以,她才决定拿掉孩子。“你真的就那么恨我?”薄南辞不死心地问。“恨,恨不得你死,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沈氏欠薄氏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薄氏,现在,薄总,我要休息了,麻烦出去。”沈襄不想再与薄南辞交流,站起身,一副凶巴巴赶人的架势。“行。”话说到这份儿上,多说也无用,薄南辞心里涌起无限悲凉。他看着她的目光凌冽如刀,面色更是即刻笼罩上霜雪,紧绷的额角线条,说明他怒气已隐忍到极点,在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前,他眼眸里勾出冰冷的笑:“即然如此,从今往后,别再指望薄氏能为沈氏开一盏灯,沈襄,自求多福。”薄南辞带着一身冷意离开。全程偷听她们讲话的李妈,从墙角出来,望着薄南辞离开寂寥身影,眼睛里泛了抹同情之色:“小姐,这又何必呢?”李妈看得出来,姑爷是在乎小姐的。“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与其在生下孩子后被他抛弃,让她与孩子骨肉分离,还不如早一点做打算。沈襄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脸上流露出母性光辉,喃喃说:“宝宝,今后,妈妈与你相依为命了。”黑色卡宴车速飚得很快,像只敏捷的黑豹,在马路上疯狂驰聘,路边让开的司机,纷纷质疑卡宴车主是不是疯了?孩子没了,薄南辞的心像是缺了个洞,心脏缺失的地方无法用东西填补,只能用开车来发泄。不就一个孩子。不就一个女人。他薄南辞的人生,不应该因一个女人而颓废,不应该因一个女人而羁绊,何况,还是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薄南辞打电话给江瓷,江瓷打着呵欠,像是已经睡了。听到薄南辞的声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飞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拿着外套找到薄南辞时,薄南辞正从车子里下来。“哪里有女人?”薄南辞问。江瓷惊掉下巴,瞪圆眼睛,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耳朵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