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科给事中许言礼也站出来说话,“皇上,奉国将军带兵前往大理寺,若说赏月也太过牵强,两方虽没有发生冲突,却也该有个合理的说法。”
“朕也想问问他来着。”
就因为想问他,所以发了道圣旨传他入宫,结果传旨太监连这小子的门儿都没进去。
皇帝开了口,众卿便都不作声了。
他把晨起小殿下拒不接旨一事拿到台面上说,其言外之意,还是想听听自己这位玄孙给出的解释。
曹启仁当然也读懂圣上的意思,但仍旧固执己见,“皇上,奉国将军拒不接旨,这是藐视圣躬。”
皇帝摆摆手,“之初这孩子我知道,皮是皮了些,但藐视圣躬,那绝对没有。”
这话跟前些日子训斥太子的话,全然颠倒了个个儿。
要不怎么说,圣心难料呢。
言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话题该怎么收尾。
还是祝丞相站出来说:“想来晏小殿下是有病在身,下不来床,又不肯躺着接旨,才有拒不接旨这一出吧。”
这说法比方才带亲兵赏月还要扯,谁都知道祝家嫡女爱慕小殿下已久,祝丞相此言未免有讨好之嫌。
然而皇帝却附和:“祝爱卿真是料事如神,去宣旨的太监也是此话。”
别说言官们了,就是沈淮序站在殿中,也摸不清皇帝到底是何想法。
太子受冷待已是事实,父子之间的嫌隙,是近来朝中热议不断地话题,为何偏到了晏小殿下这里,皇上的态度就大为不同呢。
这区别对待的态度,真真是耐人寻味。
散朝之后,皇帝单独留下了大理寺少卿沈淮序议事。
而在此之前,皇帝除了留大理寺卿宋忠议过几回事外,再也没有留过其他大臣。
人群之中,祝丞相对宋忠投去深深一眼,对方却只是低调退朝,自始至终,都没跟人闲谈过一句。
好一个明哲保身。
沈淮序跟着内监一起到了承乾宫的偏殿,等皇上吃过早饭后,才得召进入正殿。
“臣沈淮序恭请吾皇万岁。”
皇上看起来精神头很好,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暴躁易怒,他叉腰站在御案前,问:“昨日大理寺丢了个人犯吧?”
沈淮序立即跪地请罪,“此事是臣疏忽职守,放跑了人犯,与小殿下无关。”
“你不必替那臭小子打马虎眼,他我还是知道的,干事情没个轻重,分寸也欠缺了些,不比你稳重。”
沈淮序伏首更深,“皇上盛赞,臣受之有愧。”
皇帝笑眯眯看着他,“既然受之有愧,那朕如果罚你,你不会心存不满吧?”
“臣不敢!臣做错了事,该当受罚。”
“那就罚你革职在家,三个月后再来这儿见朕。”
大理寺丢了人犯,且还是皇上秘密让抓的人犯,最后的处罚却只是革职三个月,这样的处罚太轻太轻,沈淮序三叩首谢恩。
总管太监李福全奉茶进殿,瞧皇帝心情甚好,不免笑说:“奴婢说句斗胆的话,小殿下这果敢劲儿,跟皇上您如出一辙。”
皇帝拿手指头点他,“你呀,这眼神太毒。太子仁厚,世子又唯太子之命是从,只有这个臭小子,有点儿我当初的血性。”
李福全朝只闷声笑着,以作附和。
皇上的心事,朝中多少大臣都看不穿,竟然让小殿下给看穿了,也难怪皇上连他拒旨不接的罪都能宽恕。
服侍皇上喝完茶,将御案上的奏折翻开,李福全又道:“皇上,长公主一早就叫了人过来传话,说今日进宫。”
“去叫尚膳监把芙蓉酥备好,阿沁那丫头最喜欢吃这个。”
“嗻。”
皇上口中的阿沁,便是怀淑长公主晏沁,她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儿。
长公主虽如今已天命之年,但在皇上看来,她还是当年那个吵闹着爱吃芙蓉酥的小丫头。
这些日子也亏得她时时进宫相伴,圣上脸上才能多些笑容。
燕煦尧得知慕念白受刑,是在长公主回府之后。
前些日子晏之初忽然对六部下手,而他也忙着在朝中奔走结交,中间间或约过慕家姑娘几次,她忙着店铺的事宜未能成行,最后还是作罢。
谁知再听闻她的消息,便是她被抓进大理寺,受了严刑。
晏之初为了救她,连亲兵都搬出来了,长公主把这事当笑话拿回来讲,说此子重情,不堪大用。
燕煦尧问:“此事皇上可知?”
长公主正在逗弄怀里的波斯猫,“皇上自然知道,还夸了那个姑娘,说她受了刑却不改其辞,是个有血性的人,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长公主抬起头,眉眼间染上几分厉色,语气也冷淡下来,“你好似对这位慕姑娘的事格外上心。”
“祖母息怒,孙儿的心思一如从前,从未变过。”
“那慕家是什么人家,京官里连名字都不配被人提起的芝麻小官,如何能够与我燕家匹配!”
波斯猫养久了也通人性,见气氛不对,立即翻身跳走了。
长公主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你背负的是什么,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