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你们家这是有钱了呀,连白面都吃上了。”想想白日里来借钱被陆方海挤兑走了的事,吕婶子心下更是发酸。
老陆头病倒之后那些年,这家人往日里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如今还吃得起白面了。
吕婶子转头到方氏屋里说了会儿话,到底是把方氏嘴底下饼子扯了点儿尝尝,最后还扫了个底儿,拿走了没吃完的半块儿。
巧儿瘪着个嘴噙着眼泪过来找嫂子,杜文秀一边感叹这吕婶子的脸皮是真厚,一边又给巧儿拿了一张烙馍。
巧儿拿眼看着陆方海,手里连连推着不敢接,怕哥哥明日里进山带的不够吃。
杜文秀一把抓起她的手强塞给她,只说做的多,明早哥哥进山带不完,巧儿这才拿了,回堂屋找方氏一道吃,又挨了方氏不少说。
待烙馍凉透了,拣上十来块儿包起来,就是给陆方海明天带的了,他一直说不用带这么多。
如果在山上吃完了烙馍,打些山鸡采些野果也能充饥,不如多放一些在家她们吃。
“你这进山是去挣钱的,自然是要吃饱了肚子才好挣钱,你说要是饿了抓山鸡,饿得头眼发昏,箭都射得偏了还怎么抓?何况家里米面都有,想吃的话什么时候不能做。”
杜文秀娇声嗔怪道。
陆方海不想与她拌嘴,也就由着她,大不了自己打山里回来去镇上再多买些白面就是了。
收拾好厨房俩人便一块儿回了屋,陆方海轻轻拽着杜文秀的胳膊就往炕上拉,她一下紧张起来:莫不是明日要进山,今晚他想......
杜文秀只想着自己还没做好准备,正思忖怎么开口说。
陆方海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炕上一层一层铺开,借着窗外的月光,杜文秀也凑近了去看。
“秀娘,这里是十五两银子和六百多文大钱,是我在军中挣得饷银。除了回乡一路花去的,还有这两日买了吃食,剩下的就都在这里了。”
耳边响起这憨厚汉子的声音,杜文秀心里有些堵得慌。
自己只想着把他当遮风挡雨的靠山,哪怕想着要一起努力发财致富,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无非是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活了过来,舍不得再次轻易死去,就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麻木自己,接受眼前的困境。
而这男人现下这举动,是真的想跟她过日子的,当兵十年的饷银,层层克扣下来,想是到他手上并没有多少银钱了。
还要从外面一路回来桃花村,便是看他身上的衣着打扮,只怕路上也是不舍得花钱买脚力。
这几天买吃食倒是花不了几个钱,可是本就不多的银子还都交给自己......
而且,光是自己的聘礼就去了十两......杜文秀仿佛在原身残留的意念中看到了那个衣着褴褛却拿着十两银子一脸坚定的对杜母说要娶自己的汉子。
“你......别嫌少,我还有些从敌人身上搜刮的物件,那些卖了的话也值些钱,只是现在还腾不出手来去办。等我从山里回来,要是收获不太好,我就把那些卖了,咱们一家人好过冬。我也会多找些活干,挣钱,总不会让你跟着我一直吃苦的。”
男子敦厚的声音响在耳边。
“嗯。”杜文秀只觉得喉咙被堵着。“我不会乱花的,等你回来,咱们再看看做些什么能挣钱。这零头你拿着,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应急用。你在山里也要小心,注意安全才行。”
“嗯。别告诉娘,她与吕婶子相好,若是不小心漏了家底,怕是全村都知道了。如今家里情形还不好,先顾自己家吧。”
“我晓得的,快睡吧,明日里还要早起。”杜文秀笑着推他,想着明天还要找个严实的地方把这些银子藏好。
天刚蒙蒙亮,陆方海就起来了。
“怎么这么早?”他一动,也弄醒了心里有事儿睡得不安稳的杜文秀。
“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万一他们来找我,我还没收好可不行。”
说着话,杜文秀也翻身起来穿衣,陆方海让她继续睡,她也笑说睡不着,起来做早饭,让他饱饱的吃了再去。
昨天摘的木耳晒了将近一天也几乎干了,睡之前杜文秀将木耳用个布袋装了起来,准备今日再去采。
从布袋里抓出一小把的木耳,用热水泡着。
然后把灶台烧上,锅里添水,又拿了个碗盛了小半碗的白面,里面加上大半碗的水,搅成糊糊,搅撒在滚了水的锅里,熬一会儿就能吃。
要是再打进去个鸡蛋做蛋花儿甜汤就好了。杜文秀有点儿想念小时候吃的甜汤,每日里早晚都是吃这个。
这时,木耳也差不多泡发好了,仔细的洗干净了,丢到滚水里焯水捞出,拌上油,撒上盐,再倒点儿醋,就是一道爽口的小菜。
再把昨日里剩下来准备娘儿几个吃的烙馍从筐子里拿出来,热一下,这顿饭就得了。
陆方海才收拾好了东西,正好看见杜文秀往厨房外面的桌子上端着,忙上去搭手。
“快去洗了手吃饭。”杜文秀拨开他的手,他嘿嘿一笑,进去洗了手才出来坐下。
“这黑乎乎的是昨天采的那东西?真的能吃吗?”
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