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怎么来了?”
吕氏满脸惊喜,看着小虎。
又手忙脚乱将自己被抓成一蓬茅草的头发大略梳理出个形状出来。
旁边与她打架的妇人忐忑站在一边,方才小虎出手将她二人分开,手劲儿大,又擅使巧,且下盘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妇人暗忖自己定是打不过他母子二人,便想着如何寻些帮手来。
“我有事寻你说。”
这南下城的环境之差,是小虎不曾想到的,他紧紧抿着嘴,便是开口说话,也是惜字如金。
“哦,哦,这里脏得很,我们出去说。”
吕氏忙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一边得意洋洋地瞧了与自己打架的房东妇人一眼,仿佛在说:瞧我儿子,多有出息!
房东妇人不由向上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她,自去收拾两人打架弄坏的家什,盘算着一会儿如何叫她赔呢。
又踩着一地的泥水走了出来,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站定,吕氏先开了口:“下回,你别直接进去找我了,里边儿啥人都有。找个在外面玩儿的小孩儿,给点儿吃食叫去喊我一声儿就是。”
吕氏心疼地看着小虎一言不发在墙上剐蹭着鞋底的泥儿,这一身儿上下都是好料子,就这么弄脏了怪可惜的。
好半晌,小虎才开口说道:“我过些日子就要去京城了,想问你怎么打算。”
“哦。啊?”吕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在这读完了书,要去上京城赶考啦?”吕氏不懂,只在茶馆儿里听那不要钱的说书才知,赶考是要上京的。
小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有个蹲过大狱的娘,早已断了自己科举的路,还上京赶考?真是笑话!
可惜吕氏不懂,还一个劲儿扯着小虎的胳膊追问,瘦骨嶙峋的手背上因为激动而青筋鼓起。
“儿啊,我的儿子有出息啊,定能与为娘挣副诰命行头回来,娘果真没有白养你一场……”
吕氏一会儿功夫,连自己穿戴一新,有丫鬟服侍的景象都脑补出来。
小虎轻轻挣脱吕氏鸡爪子一般的手,道:“不是。我要去找姐姐,她在京城。”
小虎有两个姐姐,一个早已死了。
还有一个自己跑了,开启了自己的厄运。
“那死丫头还活着?在京城?”
吕氏目光闪烁,晦暗不明。
小虎瞧她对玉兰姐一丝悔意都没有,心下微凉。
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早就认清她的为人了吗?何必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小虎点了点头,说道:“玉兰姐现在在京城与一个大官做外室,托人来问我,想不想去京城挣个前程。”
“我想着在这陆家待着,左右不过靠着那酱菜铺子,才能挣几个银钱?不如去京城碰碰运气。姐姐在那大官跟前儿吹个枕头风,说不得都够咱们发家了。”
小虎描绘的前景着实令人心动。
吕氏沉默半晌,抿嘴咬牙道:“那是。儿啊,你带为娘去,若那死丫头敢不管你,娘必定上门去闹得她日子都过不安生,定要与你挣副好前程出来。到时候,咱们娘儿俩可啥都不愁了。”
想到这儿,又是眉开眼笑,仿佛已是靠着儿女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小虎心中闷闷,不欲与她多说,胡乱应着:“既如此,这些天你便准备一下,等我叫你,咱们就出发。”
“那……儿啊,那死丫头只说叫咱们去,可有给了些子路费?又或者……叫那陆家的给咱们多多准备银钱,这穷家富路的,你年纪小,不知道这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哩……”
小虎皱着眉头打断她:“陆嫂子已是帮我联系了上京的商队,到时候跟着他们一路走就是,不需花费多少银钱。”
“哎呀我的儿,你可莫要因着年纪小被她哄骗了去。这出门在外,哪一处不得花费银钱?便是跟着人家车队,想要过得舒服些,也要花钱打点哩。你听娘的……”
“行了,我已大了,知道该如何行事。你且回去吧,到出发那日,我再来叫你。”
见小虎有些着恼,吕氏悻悻然闭了嘴,低头应了。
小虎心中五味杂陈,为着自己有个这样的生身母亲。
只是像杜文秀曾说过的那般,这不是他能选择的。
他能决定的,是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那吕氏死性不改,留她在这里,杜文秀一家早晚危险。
人心难测,自己控制不了她怎么想,眼下倒是个好机会,将她带离东兴县。
以后如何,以后再说吧。
打从吕氏这里走后,小虎去了藏雅轩,得到了确切的出发时间的答复。
回家后如实告诉了杜文秀,杜文秀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却没有立时叫小虎下去。
小虎有心提一下吕氏的事,又张不开嘴,不知从何说起。
杜文秀喝了半盏茶,仿佛才想起来,笑着对小虎说:“你过几日便要走,先生和玩伴儿那里都要知会一声才是。”
小虎闷闷点了头,转身出去了。
“这孩子,真是个闷葫芦!”阿洛叹道。
“他心中有数就好。本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