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婵这时也顾不上累,忙坐过来看着她问道:“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猜啊,你必定是去了就表明身份,说自己是文月坊来人,找掌柜的有事要问。是不是这样啊?”
杜文秀舒服地躺在躺椅上,瞧着杜文婵笑问她。
“呀,姐姐,你说的,怎么像是亲见了一般?”杜文婵十分惊讶。
杜文秀抿嘴一笑,伸了个懒腰。
“你现下管着咱们工坊的账目,可曾注意到咱们都是多长时间供货与会安楼一回?”
杜文婵好生想得一时,疑惑说道:“去年还曾有往会安楼那边供货的记录,今年却是越发的少了。”
“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有往石河镇会安楼供货的记录了。”
“这就是了。”杜文秀微微笑道。
“据我所知,自那回吴氏酱菜坊的人来过之后,会安楼打从咱们这进酱菜是越来越少。”
“想来应是吴氏酱菜坊靠着低价打从咱们这将这个客户给抢了去也说不一定。”
“你是生面孔,在石河镇自无人认得你。若我是你,不如先扮作客人打探一下会安楼的酱菜如今卖得如何。”
“哎呀,那我这次,可不是浪费了我的这张脸?”杜文婵不由惊叫道。
杜文秀一滞,哈哈笑出声。
“无妨无妨,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
“不过接下来,见着了掌柜的,可是不能单刀直入去问西瓜商人,一开口便露了咱们的底。”
“若我是你,必定与他东拉西扯说上半日,不经意间提一下去年所说的西瓜商人一事。”
“这样他虽也能猜出我们的来意,却不会小瞧了咱们,三言两语的便打发走。”
杜文婵听了,愣得半晌,思忖一时便知自己哪里疏忽。
不过事既已成,多思无益,扑扇着大眼睛望向杜文秀,带着几分委屈问道:
“姐姐,我将事情办砸了,那该如何补救才好?”
“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想从他那里打听,也不过是多着一条路罢了。”
杜文秀微微笑着,语气镇定,杜文婵心中也安定下来。
“他不肯说,咱们就再寻路子就是,府城更比咱们这处繁华许多,想来也更好打听。”
“可是,咱们府城中并不认得人呀?”杜文婵疑惑道。
“傻丫头,等你月娘姐姐回来,什么路子没有。莫说府城,便是京城的线,她也能牵上几条。”
“真的吗?也是,月娘姐姐嫁的才是大商人哩,说不得咱们的生意,还能做得更大些。”
两人叽叽喳喳,直说到日头西沉,阿洛将饭菜端上了桌,还意犹未尽。
只是今日杜文秀本就歇得少,杜文婵又赶了一天的路,吃罢饭,陪着杜文秀在院儿里稍走动一时,便被阿洛赶去睡觉。
没等月娘回来,便有惊天的消息传来。
——荣太后崩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凉爽的初夏,街头巷尾传扬个遍。
茶馆儿里的说书先生有了新素材,桌案上镇尺拍得震天晌,口中宣讲的唾沫横飞。
“这荣太后一介奇女子,谁知道竟死于一场熊熊大火之中,香消玉陨,真是可惜,可叹啊。”
“想当初荣太后孤身入王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为先帝赢得残喘之机,如今一朝丧命,谁人又可预测呢?”
任凭城中如何讨论得热火朝天,杜文秀皆都关起门来,一概不理。
也约束工坊内的工人全部不许谈论此事。
她不知为什么要用荣太后牵制英王的当今圣上为何纵容百姓吹嘘荣太后的英雄往事;
也不知为何才年四十有余,养尊处优的荣太后为何死于一场大火,以这种并不体面的方式离开自己的政治舞台;
她更不知,陆方海是不是在其间,又起到了关键作用......
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很害怕。
这些日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飞的都是陆方海在家时的模样。
呵,什么叫“悔教夫婿觅封侯”,如今她体会的真真切切。
杜文秀注意到,除了自家闭门不出,两点一线的生活,就连县令与教谕,也比往常行事更为谨慎。
新来的县令除了击鼓鸣冤的案子不得不理,根本就不见任何递帖子求见的人。
而往常无事总在街上走来走去的教谕王东昌,如今也不见人影。
“姐姐,出了大事了。”杜文婵下了工回家,才一进门,便将大门自里面闩起,急急走近杜文秀低声说道。
杜文秀心头一跳,忙问何事。
杜文婵说道:“县学的王教谕,昨日夜里死啦!”
杜文秀一时思绪纷乱,理不清头绪。
这荣太后前脚才崩了,后脚王东昌又死了。
千里之外的京城,与这东兴县的一桩命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缺少更多的内情,杜文秀推测不出来,只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县太爷是怎么说,你可知道?”杜文秀问她。
杜文婵摇了摇头:“听说王教谕死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