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却要打从杜文婵的旧事说起,当年乐氏与杜文山在秦丁香的怂恿之下,将她卖往过路上京的花船之上。
陆方海、杜文秀带着范承义与伍小六前去要人,却拿不出杜文婵的赎身银子。
情急之下,范承义便要家里找范昭拿银钱,一转脸看到船下经过看热闹的故交好友。
当即借了百两纹银与范承义,这才顺利救出了杜文婵。
虽说后面陆陆续续攒了银钱将银子还上,杜文秀却一直不曾忘记恩人的长相。
如今见到,一眼便认了出来。
杜文秀直冲冲迎了上去,却将那陈少爷陈文举吓了一跳。
待听她说明白原由,不由“哗”的一声打开扇子,一边扇着风,故作潇洒道:
“我道是何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杜娘子莫要太过客气了。小事,小事。”
故人相见,又有恩情在侧,这生意还未相谈,便准了三分。
本来那陈文举也是抱着找茬儿的态度过来,虽他与毕存交好,但怎么想也觉得酱菜这般小生意,要他这大少爷来谈,未免跌了身价儿。
若是不找出个三四五六处不好,怎么对得起自己自诩刁钻的一张嘴?
不过现在认出既是熟人,做事还是要悠着点儿的好。
“不知范承义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营生了?还似先前那般打打杀杀的吗?”
陈文举一边拿着筷子品尝盘中酱菜,问起了范承义。
杜文秀浅笑答道:“妹夫大概两个月前上京了,因着亲家公告病归家,信件来往不便,只知半月前还未归来,如今却是不大晓得。”
“咦?”陈文举顿了一顿,扭头道:“既是上京,他没去找我啊?”
他不免疑惑,又觉得面前这盘酱黄瓜清脆爽口,比之先前吃过的同类酱菜味道要好上许多,不免多下了几筷子,嘴里有些发咸。
杜文婵看见,忙唤人上了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陈文举拿起就着酱菜吃,更觉得这酱菜香得紧,美味。
“许是怕陈少爷事忙,他不便去打扰罢。”杜文秀脸上挂着浅笑,轻声说道。
陈文举不停摇头,嘴里不停,含糊道:“我这差事是来前儿才领的,之前可天天闲逛没什么事。”
“范承义这小子知道我,每回上京城都要找我出去溜哒喝酒。这次不声不响的,有些奇怪。”
杜文秀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玉兰,从对方眼中也看出些许疑惑来。
照这样说,每回都去找他,这次上京城去了那么久都没有见面,只怕里头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准。
倒是迎合了先前玉兰的猜测......
“你们家这酱菜与我常吃的倒是有些不同,更为爽脆,也不是齁咸那种,怎么做的?”
陈文举歪着头看向杜文婵,只见她但笑不语,恍然大悟,呵呵一笑:
“是我多嘴了。”
就着两个白面馍馍,他将那两盘酱黄瓜和八宝酱菜扫了个精光。
“不知你们家工坊规模有多大,每日里产出多少,够不够供得上我家的货啊。”
陈文举打了个饱嗝儿,问道。
杜文秀微微一笑,上前柔声道:
“不知陈少爷下午可有什么安排?若没有的话,不妨大家一起吃个午饭,然后到工坊里头去参观一番。”
“这样,陈少爷心里也有个底,咱们才好接着谈之后的合作。”
“嗯,这倒也可以。”陈文举略想了一时,便招手叫随从家去说一声儿,自己只怕晚间才会回来。
几人都心存善意,加上藏雅轩准备的菜色丰盛,大大与杜文秀长了脸,一顿饭吃得也是宾主尽欢。
下午一起去了工坊,陈文举却是吃了一惊。
原以为制作酱菜,怕是规模并不会很大,想来也就是个小作坊罢了。
也在心中做好了准备,只要工坊够干净,便是出货量少些,只供得自己酒楼一两家,这单子也要先签下来。
大不了以后她们挣了钱,自己再帮着做起来呗。
哪知道来了一看,这工坊中来来往往,杂而不乱的妇人忙碌不停,竟有数十人之多。
听得杜文秀介绍,心中更是惊异,原来这只是一半的工人做事,还有一半要到下午换班哩。
这样看来,只要原料供应得上,只怕出货量纵是小,自己家的酒楼也铺陈得开,不愁断货之忧。
果然,听杜文秀说起,这东兴县城周边四里八乡的酱菜原料基本上都是被文月坊收购。
在这东兴县城内,文月坊也是纳税大户了。
尤其工坊内还设有药房,听她们介绍,工坊内工作的人在药房瞧病是免费的,药费半价。
陈文举也是大家族的儿孙,便是再不学无术,见识也非常人可比。
光看这药房内外出入的人流量,照她们这种搞法儿,一天下来损失的流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她们既然这般做,定是亏得起。
也打从侧面说明了工坊内这般模式一直都是盈利的,这才撑得起开销。
陈文举不由对这个单子又多了几分信心。
若自己能签下一笔赚钱的生意,说不得老爹能少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