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人总算走了,她说工坊里有二三十个工人,我才不信哩。”
杜文婵扯着关少容打从门后跳出来,一脸鄙夷说道。
杜文秀嗔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笑,拉着她们自回了账房坐下。
那老账房见她进来,不过抬了下眼皮儿,哼唧着打了个招呼。
杜文秀看在眼里,心中明了,这架子,是越发的大了。
“李账房近日身体可还好?瞧着似是有些不适,可有叫程娘子为你诊治一番?”
那账房这才惊觉,这是正经的东家哩。
这几日与杜文婵置气,俩人谁也不理谁,今日又见她领了个小丫头过来,竟是想要学着看账哩。
嘁,才吃了几天饱饭,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账房心中有气,一晌午谁也不搭理,这会子见了杜文秀,一时没回转过来。
听到了杜文秀问话,才冷不丁反应回来,东家这是怪自己无礼嘞。
急忙起身重新见礼,老脸一红,道:
“老朽确身子不适,正打算找程娘子瞧瞧哩,杜东家慢坐,我稍后再来。”
说着,便转身出了账房。
杜文婵“扑哧”笑道:“还是姐姐厉害,他今儿一晌午没搭理我哩。”
杜文秀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端人家碗,服人家管。哪里来那般多的小性子。”
“哎呀,杜娘子这话,与我娘说的一样哩。”
关少容与杜文婵混了半天,这会子也比昨日显得更加活泼些,听到杜文秀这般说,语气欢快插嘴道。
“莫娘子是胸中有丘壑,这般浅显道理,她自是知晓的。”
她这话,倒也不是恭维,莫娘子做事条理分明,短短时间内,便理清了工坊内的主要事务。
再得熟悉两天,怕是就能上手了。
“姐姐,那吴娘子来了可怎么说的?我瞧着她来的时候像个装扮的花枝招展的公鸡大将军,走的时候,却好像打了败仗一般哩。”
杜文婵兴致昂然的问起了先前的事情,吴氏酱菜坊的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人瞧着心里就不舒服。
今日东家出马,还在姐姐面前没占得便宜去,可是让她心中大快。
杜文秀听了她的比喻,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是怎么瞧的,我可是客客气气将她送走的。”
杜文婵撇了撇嘴,道:“姐姐可别说,我看她来的时候那个样子,恨不得当咱们的家哩,走的时候倒还像个客人。”
杜文秀不由心中暗叹,幸好自己当年来时,做人做事,谨小甚微。
不然也变得如同她那般自大,怕也是叫人家如此这般背后议论着了。
便将自己与吴子薇的谈话大概说了一遍,杜文婵光听,便气得跳起来。
“我就说我看得没错,她还想当我们的家,做我们的主,真是好大的口气。”
杜文秀笑吟吟一把拉住她,按回椅子上。
“我又没答应,你这般急什么?她有所求,我们也得有所应才是,不然,光凭空想着就发财了,还做什么事。”
杜文婵气呼呼道:“这人心难测,我确没想到她竟存了这般歹毒心思,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行了行了,这做生意的没点子野心,谈什么赚钱,倒也无可厚非,莫要气了。”
杜文秀笑着劝道:“若是人想一想就要生气,不如早些气死算了。你自管自家有本事,莫要去与这些子人置气。”
说话间,老账房慢步踱了回来,只听到了杜文秀后半截儿话,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当即放重了脚步,清了清喉咙,这才走了进来。
见他来了,几个人也就住了嘴,杜文婵自和关少容拉拉扯扯小声嘀咕些闲话,杜文秀则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老账房说些近期账目上的事情。
那老账房心中有鬼,自然发虚,不几句便叫杜文秀听得皱起眉头。
“怎么最近原料上进多了,开销却是小了,莫不是哪里记错了些?”
杜文婵也忙凑上来看,几个人寻摸了半晌,杜文婵皱眉道:
“前日进货我记得收了账单,便交于李账房,如今在这账目上怎么没有瞧见?”
炎炎夏日,李账房死死盯着账目想了几回,豆大的汗珠儿都打从额间流下。
“那一日家中有事,回去的早了些,许是记忘了......”
“只有这一回吗?再细细核对一下吧,若是记岔了账,等安娘子回来了也没法交待啊。”
杜文秀皱着眉头,让杜文婵将之前的账本也搬过来,一行人对着条据和账目细细核对起来。
这一核对,便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工作,连午饭都是阿洛送来在账房吃的。
细细盘查下来,才查出确实不止那一回出错,记重的,记漏的都有好几回。
天色傍晚,杜文秀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杜文婵战战兢兢,李账房汗流浃背,只有关少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颇有些不自在。
“你们两个,给我个解释吧。”杜文秀将手中账本往桌案上一摔,黑着脸说道。
杜文婵低着头,支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