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一听,忙坐到她左近,一副听君细言的模样。
“还记得酸菜鱼吗?”杜文秀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问道。
“哎呀,你终于想起来做这个了。”月娘满脸欣喜,惊呼出声。
仿佛想起来当时吃到酸菜鱼的味道,月娘只觉得自己口水要流出来了。
“我是看着婵儿一人便将这工坊打理的井井有条,倒还有余地叫我再去别处折腾,只不知你的想法如何。”
杜文秀慢条斯理说道,月娘大力点头,却又抛出新的问题。
“我当然是愿意叫你做啊,只不过,你若也去做别的,待出了孝,婵儿妹子要嫁人了,夫家不允她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那又如何?”
“这就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了。先前我买院子,碰到了一个极合适的娘子,可培养做咱们家的掌柜的。”
“哦?是什么样的人?可成亲了?”月娘下意识的问话,不由让杜文秀笑了出来。
她想起来在现代时,女子找工作,不就是要先被人挑剔一番结婚生子了没?
光是谈恋爱了,说不得都要被人嫌弃,谈了恋爱就要结婚呐,结婚生了孩子,哪里还有心思上班?
月娘奇怪地看向她,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杜文秀将自己脑中的想法说出,倒引得月娘一阵感叹。
“怎么说不是呢,咱们还是妇人女子,想找个合适的人,都要考虑这些,莫说其它了。”
“所以说,非是女子愿意在家里掌家,吃用男子挣的银钱,光是没有合适的工作这一条路,便堵死了多少路。”
感慨归感慨,但是打从现实出发,这般考量却是对的。
杜文秀肯定了月娘,又将莫娘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月娘想了一下,才道:
“既她已是上手了,也在工坊里,不妨叫出来一见。”
杜文秀自是点头道极是,出门刚好看见关少容在不远处守着,便高声叫她唤莫娘子过来。
关少容领了命过去,不多时,便将莫娘子带了来。
“你既要来学本领,如何又在外面闲晃,老远我便看见了。知你年纪小,贪玩,也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才是。”
远远的看见莫娘子口中不断絮叨着,关少容则是满脸的不悦,走到近前,才听见她说些什么。
杜文秀不由笑着说道:“莫娘子,关小娘子十分有眼色,见我们说话,与我们守门哩。”
莫娘子这才知自己错怪了女儿,却羞于当着人的面与她说句软话,关少容气呼呼地走到远处站定,不再理会她。
莫娘子也不再盯着女儿,上前与杜文秀和月娘见了礼,一一喊了人。
“这就是我与你说的莫娘子,十分能干。才来得几日的时候,便把咱们制定的流程摸了个清楚,如今有她管着,我却是省心不少。”
杜文秀与月娘介绍道。
月娘看向这妇人,只见她远山眉入鬓,眼睛虽不大却有神,颧骨略高,嘴唇微薄,不说话时自有一番威严在。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浑身没有一丝配饰,穿着青布衣衫,虽不起眼,却打理的干干净净。
身形瘦削颀长,站在当前不卑不亢,十分稳重有礼,登时便有三分喜欢。
“莫娘子先时一直在家中主持中馈,教导孩儿?”月娘依例问着。
莫娘子躬身行了半礼,这才答道:“家中人口简单,孩子们也听话,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倒是闲着的时候多些。”
“听杜娘子说,莫娘子才来得几日,便理清了工坊流程,也确是个人才哩。”
“工坊内分工明确,条理清楚,细细用些心思,便能记下,算不得什么本事。”莫娘子依旧谦逊。
月娘微微一笑,看了眼杜文秀,又对莫娘子道:
“方才我与杜娘子闲话,对莫娘子十分推崇。如今有一想法,想将文月坊中另设一掌柜,有心想请莫娘子费心,不知莫娘子意下如何?”
虽知道她们唤自己来,定是为了说这事儿,但是月娘这般明晃晃地讲出来,倒让莫娘子有了些子不真实的感觉。
——幸福来的太突然。
她一时有些懵,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年纪将至暮年,又逢家道中落,莫娘子日日忧心家计,却又总是感觉无力。
如今东家这般决定,说不得便是她家东山再起的希望,莫娘子望着上坐的杜文秀与月娘,张了张嘴,却不曾说出什么来。
“怎么,莫娘子可是有什么顾虑吗?”月娘自是不知她心中计较,见她不答,疑惑问道。
“不,自然没有。小妇人谢过两位娘子,日后定会尽心尽力打理好文月坊的事情,定不会有丝毫懈怠。”
莫娘子倒头便向二人跪下,杜文秀与月娘吓得跳到一边,忙打从侧面绕过来扶起她。
“莫娘子怎的如此见外,你这般一来,咱们倒不好将那压的低低的工钱拿出来与你商谈了。”
杜文秀调笑着将她扶起,到一边坐下,这才与月娘回去坐着。
莫娘子那般刚强的人,这会儿也红了眼圈。
“我自然是相信二位娘子不会亏待我。”莫娘子低低说道,手执袖子轻轻拂拭了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