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屠户作孽颇深,村里有怨言的又何止一人?
如今桑启两口子跟村长对上,他们想着哪怕不能让村长伤筋动骨,让村长跟胡屠户掉层皮也是好的。
村长不愿自己威严扫地的一幕被村民看到,他语气不耐,“都没事做了?”
话落,还一一看过挤在最前面的村民脸,他似是要将这些村民的脸记住,日后好找机会处置这些村民。
被他看过的村民心里突突的,忙勾着头,缩着脑袋,还有干脆灰溜溜转身离开,生怕被村长记恨上。
村长最享受的便是村民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桑启两口子本也该如此。
他们挑衅自己的权威,村长在心里已经琢磨出了好几种让桑启两口子吃瘪,还敢怒不敢言的法子了。
不过他面上却一派正直跟公正严明,她在村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多年下来,他越发的刚愎自用。
哪怕听了一耳朵丛业的能耐,他也只觉得是村民的吹捧罢了。
“既然你不识好心人,那就休怪我到时帮不上你们的忙了。”
见桑启跟丛业一个赛一个冷静,村长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挥手,要赶走二人,“你们既不听劝,那就走吧。”
不说丛业,就是桑启,也不是村长让来就来,让走就走的。
他总不能空手来一趟。
至于要带走什么——
桑启余光注意到丛业盯着一旁屋子看,那胡屠户显然不满意这么简单放过桑启两口子。
里头传来怯懦的劝说声,随即一声清脆巴掌传出,胡屠户随即暴躁的往外冲,这回手里拿着长柄镰刀。
很快,屋里追出来一个消瘦的妇人,妇人半张脸还有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丛业看过妇人的脸,便直到这妇人是胡屠户的媳妇,被胡屠户打的受不了,一更绳子去了后山吊死自己。
胡屠户的媳妇是村长给娶的。
他知道胡屠户那改不了的癖好,还专门给他娶了个相貌清秀,性子温和的。
刚娶媳妇那几个月,胡屠户确是如村长所料,老实了一段时日,可日日看着越发怯懦的媳妇,哪怕再好看,在胡屠户眼中也没了新鲜感。
胡屠户媳妇是得了村长的吩咐,定要安抚住胡屠户,不能让他再惹麻烦。
村长冷瞥了没用的小妇人一眼,又呵斥胡屠户,“做什么?你手都伤了,莫要乱动。”
胡屠户听出村长话里的维护,顿时更嚣张,他挥着镰刀,对准桑启,“这个小畜生伤我手,我以后都不能再杀猪,我得让他给我赔罪!”
当然,他要桑启拿命来赔。
胡屠户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对将他养大,对他比对亲子好的叔父还是尊敬的,被村长拦住,他焦躁地说:“叔,你让开,他这样伤我,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村长背对着大门,朝他使眼色,语气却严肃,“他伤你,自然有律法裁制,你莫要动死刑。”
胡屠户身形一顿,到底还是放下了镰刀。
他长在村长膝下,当然看得懂村长的眼色。
一旦桑启被抓,村长再找找姐夫,桑启就别想活着从狱中出来。
如此,他既能报仇,还不用脏他的手。
到底还是他叔父想的周到。
这边胡屠户想得美,他们对面,丛业讥嘲声像巴掌似的,甩在村长脸上。
“若律法当真如此公正,你那侄子早该死好几回了。”
在丛业看来,这胡屠户就是个畜生,死不足惜。
胡屠户刚压下的怒火又被丛业激了出来,他推了一下村长,眼珠子赤红,“叔,你让开,今天我非要当众草死她!”
这话一落,胡屠户直接膝盖被刀刺中一样,疼的他重重往地上跪,手里的镰刀来不及收回,直接从村长的肩头划过,直到他的腹部。
亏得村长穿得厚,即便这样,肩头那一下有些重,村长的衣裳被划破,血瞬间涌了出来。
村长疼的身体踉跄,他本能抬手,一巴掌抽在胡屠户脸上。
在无冲突时,这二人一向是亲密无间的好叔侄,一旦伤到自己,叔侄就能瞬间变脸。
胡屠户捂着脸,“叔,你打我?”
村长在外人面前会装样子,关起门就是个脾气与胡屠户一样的暴虐之人。
他按着肩头,手心一片黏腻,“我是不是让你放下镰刀?伤了我,你还有脸气?”
村长还想多做几年村长,最在乎自己的身子。
血流的多,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变凉,村长惊恐地吩咐胡屠户,“赶紧套车,送我去镇上。”
他可不想死在亲侄子手里。
胡屠户怒火正无处可撒,他一把扔开镰刀,还在抱怨,“叔,你好好跟我说话,别当着这些东西的面给我脸色瞧。”
因他叔是村长的关系,胡屠户一向看不上村民,在他眼里,村民都是下等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村长后悔了,他不该如此纵容侄子,让他长成只有个头,没有脑子的蠢货。
侄子最经不起激,村长也不愿跟他周旋,只瞪了胡屠户一眼,便吩咐一旁沉默的侄媳妇,“还愣着做啥?去拿床被子搁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