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终于带来了些许凉意,草木枯黄,一片萧瑟,莫凡院子里终于恢复了一片宁静,他缓缓转身,如风中落叶般飘零无助。
回到房中,他就像是丢了灵魂一样,摇摇晃晃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将那只蚱蜢摆在桌上,两眼愣愣的盯着,这一盯就是一个昼夜。
一直到天光放亮,阳光刺破层层暮霭洒落人间,透过窗子,照在脸上带来些许暖意。
莫凡猛然一惊,他急忙看向俏妹的床榻,被子还铺在那里,微微隆起。
“俏妹,起床喽,太阳晒屁股了。”
没有回应,他苦笑着缓缓摇头,两步跑了过去,就跟往常一样一把掀开被子:“臭丫头,躲在里面装睡,看我不……”
话音未落,看着眼前的空空如也,他愣了一会:“那你就再睡会,为兄一会再叫你。”他又将被子放好,盖得严严实实,这样便看不到里面是否还有人了。
转回身,终是一股伤心的洪流顺着眼角狂涌而出,昨日即便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妖,纵使那烈焰焚身,纵使眼见俏妹离去他也不曾落下一滴泪水,他不想哭给任何人看。
可是此刻,他再也无法忍受,因为他知道,俏妹永远不会再睡在这里。
他摇晃着走回桌旁,下巴抵着桌子,直勾勾的看着那只芦草蚱蜢。
不多时老村长夫妇急匆匆跑了进来。
“莫凡,小神医……不好了,我孙儿病的厉害,可能是快不行了,求您快些去给看看吧。”
老村长跪在地上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我知道,都怪我,人老眼花心还被懵了,你救了那么多人,我竟然还要放火烧死你,我该死,但求你救救我那孙儿吧,我给你磕头了。”
可话音刚落,一妇人匆匆跑进,对着那老村长歇斯底里的喊道:“公爹,娃儿……去了。”
老村长听闻,顿足捶胸,凄厉的哀嚎:“报应啊,都是我作孽太多,报应。”
……
日升,日落,恍如一梦。
待得夜深人静,莫凡也不觉饿,他伏在桌上,依旧盯着那只芦草蚱蜢。
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
仙是什么,人中之山,芸芸众生只可仰望而不得窥探……
你本是肉体凡胎,这一生也不可能踏入仙门……
世人苦求寻仙路,只引仙根不引凡……
不知不觉间,他攥紧了拳,指甲抠在肉里浸出了血丝。
与俏妹离开相比,这几句话对他的打击更大。
恰在此时,那只黑鼠跳在了桌上,它一双鼠眼看了莫凡半晌,叹道:“哎,小恩人,算了吧,不论人兽生下来都有命数,我们这小小生灵是改变不了的。”
见莫凡还是那个样子,黑鼠又道:“你也该为俏妹感到高兴才是,她命有仙格,寿命会延长许多,而你百年之后必将化为一抔黄土,到时候,还是要面临离别。”
黑鼠转悠了一会,见劝不动他,又道:“小恩人,不然的话,你也试试?”
突然小莫凡看向黑鼠:“试试?什么意思?”
黑鼠似有些犹豫,几息之后道:“如果有机会修行,你愿不愿意试试?不过我要先说清楚,我或许有机会让你修行,但这修行之路本就千难万险,甚至时刻面临死亡,你又无人指点,还无门派依靠,怕是难上加难。”
莫凡目光坚定的道:“纵使一死,我也愿试。”
“那你等等。”黑鼠跳到地上,钻进了鼠洞里,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就听那鼠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搬,快点搬。小心着点,可别碰坏了。”
一只只大老鼠撅着屁股从鼠洞里倒着往出拉着什么东西。
没多久,四片玉简摆在了莫凡的面前。
四只大老鼠笔直排成一条线,黑鼠一声令下:“辛苦了,回去吧。”它们便井然有序的又钻进了鼠洞。
莫凡摆弄了一下眼前的几片玉简,并无稀奇之处,只是平凡老玉,且无半点字迹。他便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黑鼠跳到莫凡眼前:“几年前,我在深山里被一只猞猁追杀,慌乱中偶入一个古洞。当时那洞中有一具枯骨,还有一把剑,这些玉简就是散落在地上的。”
“当我从那洞里逃出来,忽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开了灵智,料想那恐怕是一处神仙洞府吧。神仙洞府里的东西当然都是好东西喽,我就返了回去,把这些玉简搬了回来,至于怎么用,是不是跟修仙有关,我也不清楚。”
“神仙洞府?”莫凡顿时两眼放光。
黑鼠急忙摇头:“可不能再去了。本来我是想把那些玉简都搬回来的,可等我再去的时候,那洞口竟盘着一条青鳞大蟒,没把我吓死,我搬出这几片的时候,肯定是恰好它不在,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后怕呢。”
莫凡叹了口气,看着光秃秃的玉简,摆弄了很久也没见什么特别的。
一直到深夜,他瘦削的身躯伏在桌子上竟是憨憨睡去,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片玉简。
忽然间,一不小心打翻了手边茶杯发出一声脆响将他惊醒。
莫凡惊醒之后急忙收拾,却被茶杯破裂的碎片割伤了手,鲜血顿时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