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与修为无关。
沈卓然发现灵俏的目光，不是那种没有生气，也不是那种呆滞，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
藐视一切，漠视一切的冰冷。
沈卓然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种眼神，他也难以想象，这种冰冷的眼神，会是在如何的遭遇下所形成的。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沈卓然，心头的信心，忽然间出现了动摇。
就因为这样一个眼神。
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在那一瞬之间，他的确感觉到了恐惧和没底。
与灵俏的目光对视了仅仅一瞬，沈卓然就挪开了目光看向别处，他方才那副淡定自若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拘谨了起来。
反倒是灵俏，双眼紧紧的盯着沈卓然毫不避讳。
几息之后，灵俏轻启朱唇：“沈卓然，天机俊才榜上第二位……”
沈卓然不敢再与灵俏的目光对视。
“呃……没错，就是我。”
“好。”
说罢，灵俏转回了头，继续目视前方，不再多看沈卓然一眼，至此，沈卓然才敢偷眼看一看灵俏。
然而这一切，人群中的莫凡都看的真真切切。
高手过招，心态最重要，可以说就是方才的一瞬间，沈卓然和灵俏已经开始了第一次的交锋，极为重要的交锋，尽管那只是一次简单的眼神交流。
可惜，沈卓然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从这一刻起，沈卓然的心灵深处就会埋下一种恐惧的种子，这颗种子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双方交手的时候，如果沈卓然可以占据优势，也不会有什么。
但倘若双方势均力敌的话，这颗种子就会悄然萌发，在那毫厘之间，最终决定胜败。
这些东西，就算是修为达到化神境，炼虚境也未必会明白。
莫凡却懂，因为这些东西，是需要千百次实战获得的经验，也是莫凡最为宝贵的东西。
莫凡的脸色略显凝重。
柳菲儿发现了他神情的变化，不解的问道：“师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蜀山真的败了，如果灵俏真的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那沈卓然位列天机俊才榜第二位，应该胜算很大吧。”
莫凡沉沉的道：“胜算大，不代表不会输。至于那所谓的天机俊才榜，我不怀疑其准确性，可发榜的时候距离现在过了不少时间，而这段时间，恰恰是灵俏输给我之后，那一战，灵俏的失败，会让她产生无穷的动力去勤修苦练，再加之空怀真人做了宗主，一切资源都会倾向于灵俏……”
柳菲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听你这么一说，在这段时间内，灵俏修为和实力的提升，极有可能早就超越了那沈卓然？”
“没错。”
“如果蜀山败了……我们真要听命于点苍宗？”
莫凡叹道：“哎，这也是我现在苦于思索的问题。恐怕蜀山的几位长老现在也是捏着一把汗，而那空怀老儿，可谓是占尽了先机。”
“对空怀老儿来说，只要可以扰乱会盟就可以了，所以他看起来对此次切磋并不是很在意，然而，如果能赢的话，对他来说就等于是意外收获。可一旦他真的赢了，这老东西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天下正道……完了。”
莫凡环顾四周一眼：“这里，将会是天下正道修者的坟墓，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成为天魔教屠戮的对象，这里也将是蜀山走向落寞的开始，此战一败，蜀山的山门也将保不住。”
“要不然，我们趁着现在还没开打，撤吧。”忽然间黄树良的小脑瓜又凑了上来。
柳菲儿急忙往一边靠了靠。
“撤什么撤，天下虽大，一旦被魔道所控，一样是无处可以容身，更何况我们……”
柳菲儿欲言又止，她原本想说，更何况天魔教三大魔君都死在了莫凡手里，天魔教岂会罢休。
“你们怎么了，天下那么大，我就不信天魔教能满天下的找你们。”
“去去去，要走你自己走。”
黄树良嘟囔道：“你以为我不想走啊，原本我也没想来啊，要不是身不由己，鬼才愿意来这里送死呢。”
“你……”
见柳菲儿瞪眼，黄树良急忙退了回去，索性观风望景，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空地处，蜀山和点苍宗以及其他道门强者已经到位。
八个各门弟子排列整齐，一个个昂首挺胸，趾高气昂，不过说起来，这些人也的确有自豪的资本，一时间，他们享受着无数人羡慕的目光，颇为受用。
薛鼎天看了看八位弟子。
“规则你们都已经清楚了，不可用毒，不可用邪魔妖法，不过我想大家都为名门正道的弟子，也应该不会什么邪魔妖法。我要再三强调的是，点到为止，切记点到为止，我们正道修者，并非凶残好斗之辈，倘若你出手狠毒，非但不会得到其他道友的尊敬，反而会遭人鄙夷，懂么？”
八个弟子全部看着薛鼎天，静静的听着，却都一言不发。
薛鼎天的目光在八人脸上逐一扫过，几息之后，他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