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光!!
符寿安猛然睁眼,从一张宽大的卧榻上撑起身子。
昭天门前的惨烈厮杀不见了,寿安观不见了,层层叠叠似乎没有尽头的皇宫不见了,满脸血污的季如光也不见了。
周遭一片安静。
是梦吗?
可她清楚的记得,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浑身被火焰包围。
一阵刺痛从双手双臂传来,符寿安抬起胳膊一看,才发现上面缠了不少绷带,应该是被火燎伤了。
原来,那熊熊的烈焰,血腥的对垒都不是梦,自己真是从昭天门的大火中,逃出了生天。
难不成?!
符寿安慌忙摸摸脸,感觉自己的容貌并未有损,这才松了口气。
贴身衣物均已换过,她刻意看了束带,一个特有的花瓣系法。
这个鸢尾结,手法繁复,一定是出自玉真之手。
心终于安定下来,符寿安看着阳光探进窗棂,又透过眼前轻纱薄帐,伸了个懒腰。
她四下打量着,只见床上枕头长圆,比寿安观所用的坚实许多,被褥轻柔温暖,还有一股极淡的草药气息。
这是间暖阁,并不大,四壁雪白,只在墙上挂了张旧弓,却不似中原样式。
家具寥落,除床榻外,只有一张案几,黝黑古朴,摸起来极坚硬敦实,不知是什么木料做的。案几上有极为简单朴素的文房四宝,一方端砚竟已磨出了沟壑。
符寿安又忐忑起来,这间屋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的卧房吧。
她回到榻边,见床头连着根绳索,尽头处还有个小巧的金铃铛,大概是唤人用的,便轻轻拨动几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符寿安刚想询问此间是何地,一声呼唤却让她愣住。
“公主!”
“玉清!”
符寿安听出了她的声音,拨开纱帐,扑上去便将她紧紧拥住,忽然想起她重伤未愈,又慌忙松开。
只见玉清不再是道姑模样,她身着粗布蓝袍,腰间还系着围裙,竟像个寻常人家干练的女主人。
玉真玉纯也一脸喜色的跟在她的后面。
“昏睡两日……殿下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玉清含着眼泪告诉符寿安,自己在乱葬岗中失血过多,正当晕厥之际为季如光部下所救,现在被安置在永宁城一寻常人家中,现在虽然伤未全好,但也行走无虞。
四个小姐妹劫后余生,竟齐齐整整的从寿安观逃了出来,虽然向往多年,一朝成真,还是百感交集。
符寿安再次展开双臂,四人紧紧相拥。
正待她还想再说点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公鸭嗓音:“殿下可起了?圣上很快就要到啦。”
父皇竟然要来?
符寿安思索片刻,嘴上应着,立刻支使玉真带着玉清去给自己取胭脂水粉,整理容貌,借机让玉清离开这形势未定的地方。
临走前,她叮嘱玉清踏实呆在季如光安排的地方养伤,除非召唤,不要轻易露脸。
还未收拾停当,那边似已经等不及了,乌泱泱来了七八个陌生的宫女,人人手里都捧着个大锦盒。
宫女们刚一进门,便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把符寿安和玉真她们吓了一跳。
“公主往后就由奴婢们伺候了,陛下马上就到了,还请公主容奴婢们为您更衣。”
领头的姑娘声音如银铃一般动听,模样也很是可人。
这种条件的宫女,向来都只有皇帝恩宠的宫里才能使唤。
玉真玉纯对视一眼,都有点把不准这往后是什么路数。
符寿安点点头,宫女们立刻四散开。
布熏香,换银炭,摆茶具果点,不多一会儿,朴素的房间就被弄得软玉温香。
住惯了寿安观的符寿安,竟有些浑身不自在。
“行了,就这样吧。”
就在一个宫女想要拿下墙上那张弓,换上一张瑞鹤图时,符寿安终于开了腔。
宫女们立刻乖顺的停下,来到公主身边,捧出了一件无比华贵的厚重礼服,恭请符寿安换上。
符寿安其实很讨厌那些暮气沉沉的道袍,小时候,她也曾幻想很多次过自己身穿宫装的样子,或许是给父皇庆贺生辰,或者是父皇哪日心情好了,放她出去走一走,但慢慢的,随着年岁见长,她也明白了指望父皇,根本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豁出去熬过一场灭顶之灾,一切都向着无法预料的方向走去。
思绪纷乱间,范金刚的长音在门外响起,蓦的像在空阔走廊里抽响的一记鞭子。
所有人齐齐下跪。
符寿安思索片刻,将那个沉重的金面具重新又扣回自己的脸上。
经过昭天门前的恶战,这面具在眼角处磕掉了一块,她刚好从中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她清楚的看到,她的父皇进门时,护卫开道,各个手按佩刀。
还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左手持拂尘,右手拿着一把药粉,在自己身边一通做法。
也不知这老法师到底看了什么,总之等他确认自己不是妖邪,那些护卫才微微后退。
这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