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则出示了腰牌,宫门大开,一辆低调的黑蓬马车行驶而去。
汴京的街市繁华如昔,琳琅揭开车帘侧头看去,微风习习,拂过面颊。
道路上除了热闹吆喝的小贩,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的马车穿梭而过,青幔或金饰,他们坐的马车隐没在漫漫长街,好似不起眼的暗色孤舟。
镣子奉命,紧赶慢赶地买回了大相国寺的羊肉酥饼和炙猪肉,听说这两样吃食颇受欢迎,口味一绝,琳琅和赵祯分着一边吃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致。
马车停到樊楼门口时,后面紧随的马车一前一后下来两个斯文儒雅的老爷。
年轻点的是韩琦,年长点的则是范仲淹,他们稍微理了理衣衫袖口,将打扮成寻常夫妻的赵祯和琳琅恭敬地迎了进去,进了早已开好的包厢。
樊楼二楼靠窗,琳琅看着楼下的车马人流,不禁啧啧称赞:“韩相公挺会订包厢,这间的装饰华美,视野真不错,看人看景都一目了然。”
赵祯笑着点了点头,喊了琳琅过来吃东西,韩、范二人自是在别间闲聊吃喝,不会没眼色地过来打扰。
“表哥,你经常出宫来吃喝吗?”
琳琅吃了一口莲子豆腐羹,好奇地问。
汴京街景繁华,美食丰富,真不赖啊。
赵祯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我哪里那么闲,偶尔几次罢了。”
大多情况是和臣子们聊民生之事。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吃了口炸蟹,香脆酥麻,依然是熟悉的味道。
二人吃喝不过半饱,门外有人敲门,赵祯吩咐人进来,四五个琵琶女鱼贯而入,或站或坐,轻拢慢捻。
琵琶弦音清雅,时而变幻莫测,“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时而婉转清冽,“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她们的手指纤细白皙,灵蛇般在琵琶弦间肆意流转,曲意高深,听得人如痴如醉。
曲散,琳琅拍掌,乐伎们含羞而退。
“表哥,我想学琵琶?”
琳琅对赵祯眨了眨眼,满是期待。
“这有何难,回宫后请个教坊司的琵琶师傅教你就是,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弹成什么样子,若是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可不行。”
赵祯不禁失笑,他容止文雅,语气亲昵,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琳琅笑嗔了赵祯一眼,她学东西可快了,千万不要小看妖精的天赋和刻苦。
听了琵琶曲,又吃了点樊楼特有的酥点佳酿,赵祯带着琳琅在外面逛了几圈,因着琳琅容色过人,在外蒙着素色面纱,依然引来不少人关注。
卖首饰的大胡子摊主不由夸赞,对赵祯道:“这位老爷真有福气,娘子这么漂亮,皓腕纤纤,比那个什么当垆卖酒的卓文君还要招人,不如多给自家娘子买几副首饰吧,新进货的花筒钗、翡翠手钏都很实惠。”
赵祯有点无语,你都看不见脸就夸“招人”,何况地摊上的首饰大多不是真品,若是他想要赠予琳琅珠宝首饰,宫廷制作或有名的金饰店买。
琳琅并不嫌弃,这个摊子上的首饰虽然做工一般,但胜在款式新颖,她挑了一支桃木雕的花簪,两副手钏,侧头看向赵祯。
“官人,这些我都要了。”
她的眼神在示意:愣什么,付账啊!
赵祯掏了掏荷包,他两袖清风,哪里的银子?最后还是镣子给摊主付款。
眼见着天色渐暗,城门即将关闭,张茂则驾车,赵祯和琳琅意犹未尽地回去了。
只是刚回宫,赵祯还没到福宁殿,但见张妼晗乳鸟投林般扑进了他的怀里,小声哭泣,语气有几分哀怨,“官家,你不是说给妾身一个交代吗?”
张妼晗感觉太委屈了,昨日淑妃罚了贾婆婆,罚的那么重,直接把她的脸面踩在脚下,官家明明答应了她,会好好补偿她,不会让她和孩子受委屈。
但今天早朝后,她连官家的人影都没看到,私下派人打听,还是通过夏相公那边的关系,方才得知官家带着淑妃出宫逛街,心里憋屈的厉害。
赵祯环视左右,除了伺候的小黄门,没有其他外人,琳琅已经回了凤鸾阁,他无奈地把张妼晗拉了起来,温声问:“今天的安胎药喝了吗?”
张妼晗摇了摇头,她根本没有心情喝安胎药,官家都不在宫里面,那些药又苦又涩,谁知道有没有放脏东西?
“你真是任性,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腹中的孩子,医官说了,你的安胎药不能停,走,回翔鸾阁,我亲自喂你喝药,你听话好不好?”
张妼晗这才破涕为笑,甚至忘了淑妃的事情,依偎在赵祯的胸口,喃喃自语道:“妾身只相信官家,官家既然喂我喝,我肯定会喝的。”
当夜,赵祯宿在了翔鸾阁,次日前往凤鸾阁用午膳时,琳琅正忙着请教师傅练习琵琶调弦,没有闲心情理他,提起了徽柔。
“官家去仪凤阁坐坐吧,虽然张才人腹中孩儿珍贵,但徽柔应该也想爹爹了。”
赵祯以为琳琅吃醋,根本不敢走,免得小妮子到时候气鼓鼓的,又要负气出宫。
他一面闲坐看书,一面看琳琅调弦,茶水换了两盏后,教司坊的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