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博雅在这个家里过的压抑,她想逃离,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不会当面去忤逆双亲的决定,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打动他们。
这个说法确实打动了父母,父母把彩礼说到了十两银子,这在周边十二个村子可是独一无二没有过的。
十两银子够她们一家四口,省吃俭用吃三年,哪家人会拿这么多银子出来求娶一个姑娘。
余博雅在听到这个数字时,她是绝望的。
她以为父亲开口的彩礼,顶多是比那些姑娘高个二三两的五六两,却没有想到这彩礼高到没人开过口。
在她绝望崩溃时,少年居然同意了,送来十两银子时,只有一个要求,尽快成亲。
只有十三岁的余博雅就这样嫁给了十四岁的项义良,两小孩甜甜蜜蜜到余博雅十六岁才洞房。
余博雅被少年捧在手心里宠着,公爹婆母更是把她当亲闺女般疼着,好吃的好喝的都让她先吃,说只有她身体养好了,她们的儿子才开心。
还未嫁出去的小姑子更是嫂嫂的喊个不停,亲热的她们才是亲姐妹。
因着项义良辈份高,她出门那些人就喊她嫂子,婶子,奶奶,太奶。
余博雅每每回忆起自己的一生,都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做的这个决定,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烂死在哪里。
在她生第二个儿子时,娘家终于过不下去了,她想去救济,但她又不想,她怕救济父母后,以后会连着救济两个一起读书的弟弟。
可不救济,看着他们饿死,她又做不到。
她犹豫时,自家老头子主动带着她回去救济家人,秀才父亲嘴上说着不吃嗟来之食,却把银子捏的很紧。
自家老头又给家里买了五亩田地,让他们种田自给自足,但家里人却把田地偷偷卖了。
余博雅气的跑回娘家责问父母,反被秀才父亲骂她不知礼义廉耻,管到双亲头上来了。
母亲更是说她是泼出去的水,别老回娘家,让人说闲话,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就成,别像个长舌妇一样多嘴。
余博雅气的全身冰凉,回家后小心翼翼的生怕婆家怪罪她,但婆家没有人指责她,还安慰她,这让余博雅哭的更凶。
对寒了心的娘家,余博雅只有过年过节才回去,她不是怕自己受委屈,她是怕她夫君受委屈。
次年中秋回家,突然发现娘家的石头房子,变成了像镇上一样的青砖瓦房,她一脸愕然。
她父亲母亲见她回来,冷了脸,让她不要经常回来,免得惹弟媳不高兴,还说他们现在好过了,你若是再经常来,别人会说你上门打秋风。
红着眼含着泪的余博雅,当即挽着自家夫君往家去,路上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家……他们家换了新房子?”
她夫君道:“知道,他们家的房子做了有四个月。”
余博雅一脸震惊:“银子呢?他们哪来的银子?”
她不计较他们不告诉自己他们做新房子的事,更不会责怪自己夫君不告诉自己他们家的事,她只在乎那些人是不是犯了法。
她夫君冷蔑一笑:“你父亲把家里珍藏的孤本全卖了。那时正好有人寻,所以卖了个好价钱,据他们传,那些孤本加起来怕是有两百两,但我觉得,于少有五百两。”
五百两是什么概念,是够整个余家村四百人轻轻松松的吃一年。
余博雅听着夫君的话,遍体生寒,全身哆嗦的不敢回头去看夫君,更不敢问。
她夫君知道自己娘家得了五百两银子,那公爹婆母也定是知道的。
可这几个月来,他们没问过自己,也没给自己眼色看,更没有让自己回娘家分点银两过来,大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婆家对她很好,娘家却害怕她回家借钱,连个信也不告诉她。
她不想说自己在娘家是怎么过的,她只想在这里好好的过。
过年一次回家,拜年一次回家,大弟成亲回家,二弟成亲回家,每次回家,父亲母亲都让她早早回去,二弟媳更是讥讽她不走就是想分银子。
余博雅也是骄傲的人,她不屑,她过后连过年都没回去,怕看到他们警惕又嫌弃的眼神。
慢慢的,人老了,心也就软了,再加上父母也老了,这心里再有气,也不想计较了。
余博雅又开始与娘家走动,奈何二弟媳太过强势霸道,不是骂她就是骂她父母。
父母的说法是她惦记那些银子才回来,所以二弟媳才会骂他们,若是她不回来,二弟媳不会骂他们。
余博雅都惊呆了,吃了三十多年还没吃完的银子,怕不止五百两吧,她不敢问,只能不来。
再来时是父亲的葬礼,她像个陌生人一样跪在那里,却再也哭不出来。
葬礼过后又像个陌生人一样回家,然后痛哭一场,再来时,是母亲的葬礼。
大弟二弟拉着她的手哭的稀里哗啦,说他们没了父母,说以后就只剩他们三姐弟。
这亲情又捡起来了,每月一次的赶集,姐弟会见个面,聊个半上午再分离,关系倒是比以前好了。
老话都说,父母在,兄弟姐妹是一家。
可他们家,父母不在,姐弟三才勉强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