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瓷是真不知道,稻谷的亩产量居然会这么低!
一亩地才五百斤!
若是某家只有一亩地,他们全家老小要怎么度过这一年?
项瓷扯过路边的狗尾草,幽幽晃荡在晒谷场边缘,眉眼里尽是忧愁。
现在他们家的稻谷亩产量惊人,已经让村民们狂喜加嫉妒。
如果大旱大寒来了之后,村民们没有饭吃,他们想着今天的这一出,是会来家里借粮的。
不给,抢。
给,养不活大家。
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家都有。
项瓷看着渐落的夕阳,把狗尾草慢慢撸秃,嘴紧抿成直线。
她放空的样子,让项婉和项龄很担心她,忙拉着她走人。
三人走到村头西的小道上,这里人少,往这翻越一座大山就是另外的村庄。
一路沉默,令项龄脾气暴躁,指着西边大山说道:“山的那一边是洪家村。”
项瓷不解的顺着她的手指望向大山。
鸡蛋黄正在大山上方慢慢往下移,霞光照的万物都染上红光,拉长着她们的影子,细长又瘦挑。
项龄眉间尽是戾气:“我一直记得三哥说的,只要咱们敢豁得出去,就没什么好怕。”
“咱们九兄妹,死我一个,咱家还有八个,那家人却要死绝,我怕什么?”
她说到这里,笑的嗜血:“别人狠,你比别人更狠,那他们就怕咱们。”
“我不管你想什么,我都只想说一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愁眉苦脸的拉长一张马脸,要死不活,看的我想打你。”
项瓷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项龄冷着脸挑着眉看向项瓷:“你以为退后,躲躲藏藏,就能过的很安心?我呸,那不过是让别人朝你更近一步好捅刀子。”
“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人家,但想要弄咱们一个姓的,也要掂量掂量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有什么好愁的。”
“真有什么事,爷爷大伯二伯,大哥二哥三哥开心都会替你扛着,你到底是在愁什么?”
被骂了一通的项瓷,弱弱出声:“我就是在想着,如果只有咱们家有饭吃,村民们会不会来抢咱们家?”
项龄不屑嗤笑:“他们不会抢,你爷爷会主动给。想要活下去,单靠一家人绝对办不到,躲得了村民,也躲不了外村人,更躲不了这天灾。”
“年纪不小,想的还真多,你以为你放在肚子里嘀咕,你肚子就能给你出主意,出息。”
项瓷尴尬的摸摸鼻子,背对着她,被骂了,不理她。
项婉走到项瓷身边,指向前方大山:“看,那太阳像不像切了一半的鸡蛋黄?”
项瓷望向下了一半山的太阳:“就是鸡蛋黄。”
项婉轻笑:“可惜不能吃。”
项瓷微怔,回头望着她,就听到四姐继续说道:“看到的和到手的是有差别的,你想的和做的也不一样。”
“小七,我可以这样说,不管你做什么,爷爷都会带着咱们全家站在你身后。”
项婉揪了一下她的小发髻,笑的温柔:“有些事不说,不代表我们不懂。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都站你身后。”
“我们都想看家人开开心心,而不是愁眉苦脸。”
项瓷感动不已,她一直都活在爸妈的掌控下,从来没有自己的自由。
现在来到这里,这里的家人们,却无限包容她,真是让她想哭。
项瓷一把抱住项婉,低声呜咽两声:“四姐,你真好,不如咱们约好别嫁了吧,都在家里。”
“还有我呢。”项龄冷着脸戳了一下项瓷的腰,“眼里就只有四姐没有五姐。”
项瓷痒的缩了一下身体:“我眼里心里都只有四姐……啊,还搞偷袭,我还手了……啊,不要啊,痒……”
项龄戳着项瓷的腰,让她躲闪,求饶,大笑。
刚才的阴郁瞬间被欢声笑语给冲散,三人脸上笑颜逐开。
就是,有什么好担心的,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灾难来了有她金手指顶着,怕什么,往前冲就是。
活下来才最重要。
晚饭桌上,全家人都因为稻谷早熟和亩产量高而心花怒放,连饭都要多吃一碗。
项仁州三兄弟这段时间,带着村民们在外面做火炕,回家来又听到这个好消息,当即笑眯了眼:“一千两百斤的亩产量啊,那得救多少人?”
“是啊,咱们种地的就是看天吃饭,这老天爷让咱们有饭吃,咱们就是有饭吃……”项仁和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我今天去的那个村子,他们在那里议论,说某个村的土豆亩产量达四千斤,都说不相信,还问我们天天在外面跑的,知不知道是哪个村,我说不知道。”项仁州说道。
土豆亩产量达四千斤这件事,全村人都看到了,嘴巴是止不住的。
总有人会想把土豆种子,送一些给外嫁的女儿,姐姐,姑姑等人,只盼着她们都能过的很好。
也会有人想要送给自己娘家,兄弟姐妹等人,这个消息藏不住,知道是迟早的事。
默默吃饭的项瓷,朝项婉和项龄望去,二人不动如山,她也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