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红了眼,张了张嘴,最后想说的话,都只化成:“你这孩子……”
说什么都不能表达她此时内心的震憾。
白春桃也红了眼,可她依然在笑,她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们看,告诉他们,她可以。
堂屋气氛很寂静,真正的落针可闻。
良久,项老爷子把嘴里的烟斗拿出来,一直看着地面的目光,这才落在白春桃身上:“他是从骨子里坏了,他不会对你好的。”
白春桃红着眼笑道:“我嫁的是整个项家,不是他项仁永,他对不对我好我一点也不在乎,我想要的是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家人们。”
项瓷差点都要拍手鼓掌,对,三叔不值得这么好的姑娘。
若不是三哥太小了,她真想把这个美好的姑娘介绍给三哥,而不是便宜三叔。
项老爷子又沉默了,他不把项仁永赶出去,是他已经知道了小七的许多事。
若是把他放出去,再让他和洪氏搅和在一起,被洪氏哄两句,把什么都说了,再由着洪氏哄着他,小七以及整个项家村都有危险。
若是把老三腿打断,还要让人侍候他。
你以为他断了腿后躺在床上会暴怒吗?
不,他会欢喜的继续躺在床上,让你们侍候他,高兴都来不及。
若是把他杀了,小五和小九现在不会说什么,好像对他们也没有影响。
可一旦小九出现重大变故,他的心性一定会发生巨大改变,会把那些不遂意的事全部怪罪到自己头上来。
那时,小九也就毁了。
小九聪明伶俐,心思黑暗后,他一定会对大伯二伯们家出手。
理由很简单,凭什么你们两家都好好的,而我是个没爹没娘的人?
凭什么爷爷不喜欢我们一家,要杀了我爹!
还有一句话他一直没敢说,小五和小九是洪氏和老三的孩子,他们两个再怎么好,多多少少也会有点洪氏和老三的性子。
小五已经很冷很倔很偏了,万一小九受到刺激,也变成了小五这样,那怎么办?
项老爷子一想到他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把两个孩子给毁了,他就心疼的自责不已。
沉默后,项老爷子目光灼灼的望着白春桃:“嫁进来你要保护好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你嫁进来之后,怎么管教项仁永,我绝无二话,并且站在你这边。
白春桃大喜:“我保护好自己。”
如此,这门婚事板上钉钉了。
余氏松了一口气时,又心疼这姑娘,毕竟她是真喜欢这姑娘啊。
若是这姑娘名声好,怕是早就嫁了,也轮不到他们家。
若是年纪小点,倒是可以介绍给小柏。
可她这年纪,不上不下的,只能委屈她了。
堂屋里的人也没有想到,事情就这样定了。
对于这件事,项瓷没有太大意外,毕竟她看到过白春桃和大宝在一起。
想到几年后的白春桃,项瓷好奇朝院里望去。
既然她能看到几年后的白春桃,那她能不能看到几年后的项仁永?
想到此,项瓷目光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项仁永,眼睛瞪到酸涩的想要流泪时,眼前出现一幅画面。
画面中的项仁永,挤在一群人之中,跟着大家一起往前跑。
他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没错,就是那种长杆红缨枪。
他身边奔跑的人也都拿着……长枪!
每一个人脸上都凝重万分,让项瓷有种他们正要去攻打城墙的感觉。
城墙!
项瓷心猛的一跳,眼前画面消失。
三叔他们要去攻打城墙?
刚才画面里面的三叔成熟稳重许多,眼里的怯弱和伪装没了,却多了一份戾气。
项瓷心乱如麻,刚才她没看到三叔身旁有她认识的人,是三叔被爷爷赶出去了,还是三叔自己逃出去,和别人在一起了?
不行不行,再看看,不再看看,她心里难安。
项瓷继续盯着项仁永看,大概十几秒后,她眼前再次闪现画面。
画面中,三叔拿着大长刀,戴着兽皮帽,穿着兽皮衣,蹚在齐膝的雪里,一步一步朝前走。
他突然间回头,项瓷看到三叔身后的人,居然是夜开。
夜开也是头戴兽皮帽,身穿兽皮衣,手里拿着一杆红缨枪!
风雪呼呼刮着,吹乱他们身上兽皮衣的毛发,令他们朝前倾着才能走动。
夜开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因为每一个人都低着头,项瓷并没有看到他们是谁。
项瓷还想再看看时,眼前一阵眩晕,她急时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倒下去时在想,开开手里拿着的红缨枪,和先前她看到三叔手里拿着的红缨枪是一样的。
那到底是三叔抢了开开的红缨枪,还是开开把红缨枪给了三叔?
为什么她不能再强大点,不然能看到更多吧。
项瓷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梦里大雪纷飞,她穿着兽皮衣,趟在厚厚的雪地里。
前面有人开路,她只要顺着这个脚印走就行。
但是,这脚印间隔的有点大,她抬脚时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