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公回家收拾包袱时,顺道拐去了二舅公家,问他要不要走。
二舅公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他小心翼翼问道:“是去大姐家吗?”
大舅公沉默后才出声:“我不打算去大姐家,就在她们村子的外围住下来。”
二舅公犹豫后摇头:“那算了,我就不去了。”
大舅公看着这个小时候和自己玩的很亲的弟弟,还是忍不住劝他:“那伙流民杀人不眨眼,你留在这里,除了看着她们被杀,就是被他们杀。”
“你留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除了怀青这个孙子,你还有别的孙子,还有曾孙,你不能只想着他一个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
大舅公说完就走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该劝的都劝了,别人不听他能有什么办法。
二舅公回到房里,坐到床前,看着断了一条手臂的二舅婆,听着她无气无力的骂人,他拧紧眉。
再看向那个缩在被子里,像见了鬼的余怀青,他的眉头拧的更紧。
他看又看向好像失了魂的余长林。
二舅公面容好似一下子苍老下去,他有两个儿子,结果大儿子和他离了心,小儿子余长林去镇上快活。
余长林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已经成亲生了儿子,小的就是余怀青,今年十五,是个童生。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余长林也是疼小儿子,把大儿子当牛做马的打骂。
大儿子一家任劳任怨还得不到好,反倒是小儿子要什么有什么。
二舅公看向大孙子余怀蓝,大孙媳妇抱着两岁的曾孙,靠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家里三个人出了事,余长林的媳妇小何氏,打骂儿媳妇后,让她侍候二舅婆,再让余怀蓝侍候余长林和余怀青,她自己跑去睡觉。
正如大哥说的那样,不能总考虑余长林和余怀青,得想想余怀蓝一家。
还有曾孙,才两岁大,怎么忍心让他死在流民手里。
二舅公抱着脑袋痛苦的不已,让他在这种危险时机,扔下老伴和最疼的小儿子,他真的做不到。
可不这么做,大孙子一家就得死。
都是死,他总得选一方。
“余博雅,你个贱蹄子,你该下地狱,你抢我银子……”
床上的二舅婆发出漫骂声,整个人有点稀里糊涂,但声音依然尖锐。
这种骂声以前在家里一直出现,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所以整个家里都没有出声。
二舅公却有了选择,他起身来到余怀蓝面前,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
余怀蓝惊讶爷爷这个谨慎的动作,心中惊恐不已,却还是乖乖的跟着爷爷来到屋外:“爷爷,怎么了?”
二舅公看着这个乖巧的大孙子,长长的叹了一声:“去收拾包袱,带着你的媳妇和儿子,跟我去项家村找你姑婆。”
余怀蓝听着这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知道他有一个姑婆,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再没见着了。
他也知道家里和姑婆断了,没有想到爷爷居然说要带着他们一家子去找姑婆。
去找姑婆,那就不是卖掉他们一家。
不卖掉他们一家,那就可以跟着爷爷去。
余怀蓝带着欢喜心情,回房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一个只装有衣服的小包袱,还有他偷藏起来的二十个铜板,其它的都没有。
再小声喊醒自家媳妇,给了她一个不出声的眼色,朝门外呶了呶嘴。
他媳妇自从来到这个家里,一切都是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说话,所以哪怕被叫醒了,也不会发出惊呼声。
现在看到自家男人对自己使眼色,更不会多问,只是抱着儿子,轻手轻脚的跟着他出了屋。
屋外夜色黑,恰又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惨白的月光落在地上,倒也能看清地上的路面。
余怀蓝带着媳妇儿子走到爷爷面前,小声喊道:“爷爷。”
二舅公看着他背上的小包袱,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跟着我走。”
余怀蓝压着心中高兴,接过媳妇怀里的儿子,给媳妇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跟着自家爷爷走出院门。
二舅公走到里正家时,里正家早就没了人,倒是还有两个没走的村民,来这里看看,看到二舅公时,他们明显愣了一下,却没出声。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以为二舅婆是不想走,而不是二舅公没说。
二舅公心里很慌,面上却不显,毕竟他还有孙子和曾孙,他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害怕而害怕。
余怀蓝一家三口也不敢吭声,只默默的加快脚步,跟在爷爷身后。
也幸好他们没耽误太久时间,紧赶慢赶一刻钟左右,就追上了余里正他们。
走在后面的大舅公,看到二舅公一行三人,惊讶后就是喜悦,小声对二舅公说道:“来了?”
“来了。”二舅公声音闷闷的,没有多回答。
大舅公也没多问,脸上却有了笑意。
虽然他弟弟很怕媳妇,但这一刻,至少他弟弟想到了怀蓝这孩子,那就是个好的。
没走的余家村民们,进余里正家搜刮一通,找到一些土豆和红薯,